在梁国睢阳也开有菊下楼分店,文澈白日从菊下楼的掌柜那里听到一件有关唐苗的事情,原来唐苗在年初时跟着王松和王嘉来过睢阳,参加袁廉府上的赏梅宴,唐苗碰巧遇见了中正属员易杰,便以易言同窗好友的身份套近乎,可是易杰根本不愿理睬他,还直言道只会在私塾里惹是生非、作威作福的人实在没有品评的必要。当时唐苗撇下王松他们,就悻悻离开了。
雨轻正在伏案练习书法,她随口问了一句:“澈哥哥,你觉得席汝桢的父亲席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文澈坐在一边,淡淡回道:“我只记得他待人和善,他就是个普通小吏,在洛阳城微不足道,应该不会有人记得他,可是现今他唯一的儿子却被关进了大牢,也许席凉这个人并不普通。”
雨轻沉吟片刻,又道:“席汝桢虽然只是王家私塾里的借读生,但成绩很优异,与易言不相上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势必会影响到他今年定品,他有着跟楚颂之一样的才志,可是他没有楚颂之的际遇,入仕之路恐怕更加艰难坎坷。”
“出身寒门的学子至多能当一些品级低下、躬勤庶务的浊官,楚颂之勉强算是张华的门生,又娶了士族之女,他年纪轻轻就担任洛阳令,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幸运了,从这件案子来看,席汝桢太容易冲动了,才会有牢狱之灾。”
文澈是用很客观的眼光看待他们,文家是将门世家,文澈和寒门子弟没有太多交集,在文澈小时候,他的父亲就严格教导他,不许他和末流小吏、商贾人家的孩子玩耍,在无忧巷,文澈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雨轻。
说来也奇怪,文澈的父亲文徵早就发现他和雨轻走得很近,却没有斥责他。
“席汝桢是我们以前的邻居,他父母都不在了,叔叔婶婶待他们兄妹俩也不怎么好,出事到现在都没有去牢里探望过席汝桢,梁辩派人打听到席汝桢的叔叔正打算抢占他们兄妹俩的田产,看来必须尽快帮席汝桢洗脱冤情,否则他那狠心的叔叔就要把他们的财产全部侵吞了。”
这时香草将郗遐派人送来的书信放到书桌上,又和正在研磨的梧桐悄悄说了两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雨轻停下笔,拆开那封信,看完后浅浅一笑,郗遐在洛阳帮雨轻调查了一下席凉是如何入仕的。
席凉是梁国陈县人,他早年曾在乡里躬耕陇亩,后来才给鄄城县公曹志做幕僚,束先生少游国学,与博士曹志关系很好,也曾见过席凉,席凉是由东平毕垣举荐进入曹志府上做幕僚的,毕垣早些年被河间王司马颙征辟为掾吏,然后就跟着司马颙去了关中。
雨轻把郗遐的书信拿给文澈,他匆匆看了一遍,然后沉声道:“这两年吴尽一直都在关中,透过郗遐认识了李斌,到现在李斌对兄长李奕的死还耿耿于怀。”
雨轻抚了抚洁白的左伯纸,准备给郗遐写回信,又道:“郗遐曾经在野王县与李斌有过一番长谈,李奕的悲剧在于他从一开始就被卷入了一场输不起的游戏,平原华氏、荥阳郑氏、成都王司马颖或许还有其他势力在搅浑水,李奕只是个被压在赌桌上的人,郗遐希望李斌可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现在的李斌应该比在野王县时成熟许多。”
此时甜甜给文澈端来一碗刚刚熬好的银耳莲子粥,梧桐小声问道:“纨素小娘子真的在给梁家小郎君洗外袍吗?”
甜甜点头道:“她不仅要洗外袍,而且还要洗杯子。”
梧桐听后吃吃一笑:“这样也好,她就没时间和雨轻小娘子拌嘴了。”
庭院中,左媛故意朝梁辩那边甩动两下刚洗净的衣袍,水滴直接溅到梁辩的脸上。
梁辩看着晾在衣架上皱巴巴的外袍,无奈道:“左媛,这件外袍要用茉莉花肥皂或者配有中草药的澡豆来洗,不能用普通的皂角,要轻揉轻搓,也不能用力绞扭去水,像你这么洗,衣服没穿坏,倒是先被你洗坏了。”
左媛讥诮一笑:“这件外袍很好看,可是穿在你的身上,实在太可惜了,我感觉这件外袍褪色变皱后更适合你。”
梁辩不由得苦笑道:“是你把酱汁滴到我的外袍上,你做错事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左媛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说要拿钱来赔偿的,你非要让我亲手把你的外袍清洗干净,明明都洗干净了还要找茬,你这个男人真是小肚鸡肠。”
梁辩端起那个青白釉莲瓣茶杯,万分可惜道:“这可是我最喜爱的茶杯,你却故意往我的茶杯里放蜘蛛,谁知道那蜘蛛有没有毒,即便你洗干净了,我也不敢再用它喝茶了。”
左媛生气道:“什么蜘蛛,这事与我无关,你可不要胡乱冤枉人。”
方才梁辩躺在胡床上,安静的听琴时,左媛刚好走到他的窗下,想要给他道歉,在缀锦阁用饭时故意弄脏他的外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梁辩突然站起来,把茶水泼到门外,还叹息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左媛听后马上就打消了道歉的念头,走进去质问他,不料梁辩就把那件外袍丢给她,让她亲手洗干净,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有一只蜘蛛的琉璃瓶,在左媛眼前晃了晃,笑说这就是证据。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