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遐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出身河东卫氏,难道你这样的商贾还想与他攀什么交情,你之前听到的那些有关他的事情不假,但是你在江夏郡看到的他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就连江东各士族也是不敢小觑他的。”
“我跟你们攀什么交情,我只认钱不认人而且还喜欢翻脸不认人,在我看来,什么君子,什么道义,都是一钱不值的,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就连人命都买的到,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装孙子还未必有人搭理,我一不抢二不骗,已经算是很有诚信的商人了。”
段正纯走至船尾,望见那边货船上也结束了打斗,乔盼正命几名小厮把倒在甲板上的贼人全都捆绑起来,而崔治在和阴翼说着些什么。
“那位乔兄还是有两下子的,刀耍的像是那种江湖卖艺的假把式,虽是花拳绣腿,但很有观赏性,你也不去给人家捧个场叫个好?”
段正纯哈哈一笑,又跃至白霜的画舫上,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子,有意表现自己“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唇瓣凑近她的耳边,缓缓说道:“别装了,你跟那个死了的听雪一样,都是萧牧府上的侍妾,我不管你现在的主人是谁,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白霜神色惊慌,红唇翕动了一下,不想段正纯横抱起她,轻浮的笑道:“今夜你就好好服侍我吧。”
郗遐对他这个好色之徒无甚好感,只是抬首仰望星空,喃喃道:“陶侃还未夺回沙羡,张昌此时急于攻下穆家庄园,多半是想集结石岩山老巢的兵力反攻安陆县,那么能否守的住穆家庄园就变得至关重要,也许明日张昌的军队就会攻打过来了,陶侃派过来的三千精锐再加上阴翼此番带来的部曲,还有穆家庄园的几千部曲,到底可以撑多久呢?”
在月色的映照下,郗遐的脸庞清朗夺目,眼神中透着坚毅,他慢慢抚摸着那藕粉色玉穗子,唇角微扬,“这几日她的书信也快该到了,想必她现在应该在避暑山庄里乘凉,上回在信里还说要送我藕粉桂花糖糕和榛子酥,如果她忘记了,待我回到洛阳,就天天带上三五好友去菊下楼吃霸王餐,看她怎么办?”
此时在成皋县衙大牢内,有名狱卒提着两个食盒走过稍显昏暗的长长的过道,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住了步子,放下那食盒,打开牢房门,又把食盒递进去,看向里面那两个穿着赭衣囚服的年轻男子。
“李如柏,柴六郎,这是你们府上的家仆送过来的晚饭,到明日就要加钱了,狱曹已经吩咐下来,不许你们几个人的亲友进来探监,我好心把饭菜带给你们,可是担着不少风险的,至少得多加这个数。”
那面黑身矮的狱卒伸出两根手指,厚厚的嘴唇咧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柴六郎看见他有些倒胃口,只是伸手想要打开那个紫檀素面三层提梁盒。
狱卒却用手按在食盒上面,斜眼说道:“这可不是两串钱,而是两头羊,我要一公一母,我家婆娘想喝羊乳,而我要吃羊肉。”
“常饮羊乳,色如处子,你那婆娘还挺爱美的。”
李如柏把衣袖上沾着的干草轻轻拂去,笑道:“找个奶水足的母羊很容易,不过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煮羊奶的时候最好加水稀释一下,这样羊奶的膻味没那么浓,也更好消化,明白吗?”
狱卒点点头,又道:“富家哥儿就是长得俊,就连那边的三个恶少也是生的白白净净的,要是不认识他们的话,还以为他们是谦谦君子哩。”
狱卒直接转身走到旁边那一间牢房门口,扫了一眼正斜躺在草席上的上官胜,却见他嘴里还叼着个竹牙签,一脸嘚瑟的样子,看着真是欠扁。
狱卒直接朝地上啐了一口,口中骂道:“都蹲牢房了,还给我装大爷,赶明狱曹没了耐心,给你用刑的时候,你可别吓晕过去,我们这儿可有很多种办法催你清醒,你可以都试一试!”说完快步走开。
上官胜哼了一声,完全不在意,只是缓缓坐起身,这两间牢房是紧挨着的,他闻到一股香浓的鲫鱼汤味道,便站起来,走到最左边又坐下来,望着李如柏和柴六郎两个人津津有味的吃着美食。
“李兄,这羊排也是用竹子串起来烤的,味道真是绝了。”
柴六郎不吃自己家的饭食,每回都是在蹭李如柏的饭菜,李如柏却摇头叹道:“这羊排烤老了,而且烤肉就要现烤现吃,双穗那个糊涂蛋给我准备的什么晚饭,还有这个荠菜饼,做的又硬又难吃,今晚我只能喝鱼汤了。”
“李如柏,你对吃的还挺讲究的,咱们都被关在这破牢里好几天了,你还有闲心讲究这些,填饱肚子就得了,想办法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上官胜后背倚着墙,无奈的说道:“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那个姜县令还讯问我们盗取的赃物藏匿在何处,真是太可笑了,我们为何要去抢劫邬家,不过找着几件物证,就认定是我们干的,他这断案也太草率了。”
“人家是堂堂县尊,我们是阶下囚,他没有对我们严刑逼供,已经是格外优待了。”
李如柏苦笑着夹起那个荠菜饼,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心里还在想着邬家池塘里的那具白骨,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原来已经有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