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皇上这样说,都惊诧不已,这时王浑缓缓道:“皇上都做了表率,主动削减皇宫的用度,那么老臣岂能闻之无动于衷,太原王氏到时自会提供物资,只是不知皇上要派何人去督办河道治理之事?”
“尚书令,你觉得该派何人去督办此事啊?”司马衷微眯双眸,望向陈准。
乐广颔首回道:“不如就派华太守去济南督办此事,他最是爱民如子,我想为了两岸的百姓,华家也是愿意慷慨解囊的。”
此刻说这样的漂亮话,也就乐广能够无所顾忌的讲出来,因为他正想着如何把华荟从河内太守的位置上拽下来,偏巧司马衷执意要下令修河道,他也就有了主意。
当然他极善揣度圣意,司马衷既然把问题抛给他,大概也是想要把华荟调往别处去,毕竟华家这两年的行事有些张扬了,拒绝与韩家联姻的背后,就是党派之争,贾郭一党处处针对华家,河内郡之事确是华家出了纰漏,若是就这样让华家有惊无险,贾郭一党必会心怀怨恨,而削减打压老牌士族的这盘棋也将无法继续下去了。
当司马衷再次把目光落在华混身上,他才恍然大悟,绕了一圈子,原来司马衷在这里等着他表态,不管他愿不愿意,平原华氏都得硬着头皮接下修河道的差使,不仅要出人,还得出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平原华氏自会尽力协助督办河道治理,只不过我的弟弟并不善水利,恐怕有负皇上重托。”华混正色道。
郭彰在旁假模假样的故作思索状,然后微笑说道:“皇上,听闻卢尚书善于水利,我看可以派他担任都督,华太守任监运一同前往,必会事半功倍。”
“五兵尚书公务繁忙,岂可轻易离京,让都水使者赶赴督办就是了。”
崔随呵斥道:“昔年武库发生火灾,郭尚书率领百人只顾自保而不救火,还对着刘暾大怒,我能截君角也!刘暾君当即回道,何敢恃宠作威作福,天子法冠而欲截角乎!郭尚书与其举荐别人去修河道,不如亲往,也好给文武百官做个楷模!”
卢皓时任五兵尚书,也就是后来的兵部尚书,西晋置都水台,主官即称使者,以河堤谒者为都水台属官,而现任的都水使者正是王琼,来自太原王氏,乃王浑之侄。
面对崔随寒厉的目光,郭彰不禁冷笑道:“崔家人就会在殿前重翻旧账,我记得博陵崔洪过去好像与前任都水使者王佑亲近,因牵连坐罪被黜落,而王佑曾经因鞭打王府的属吏而被免官,然后贬斥出朝,搬家北芒山脚,早些年便病故了,刚才我倒是把博陵崔洪给忘记了,他赋闲在家多年,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
崔随面色有些难看,心想再与郭彰争辩下去也毫无意义,便选择了缄默,毕竟王浑就在殿上,他自然会站出来说话的。
郭彰见崔随沉吟不语,刚要提高声音继续说下去,却只听殿上有人咳嗽一声,却是王浑。
“郭尚书今日话有些多了,是不是你的儿子郭茂在临淄当太守做出了什么好的政绩,想要在大家面前宣扬一番?”
王浑双眼半睁半阖,淡淡道:“在殿前郭尚书都能含沙射影的指责我们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那么在殿外更是不能通力合作了。”
郭彰一时语塞,贾谧倒是笑道:“皇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郭尚书自然忧思防汛之事,所谓关心则乱,言辞欠妥,其实并无恶意,大家同朝为官,自是不分彼此,一齐出力,平阳贾氏愿意出钱一同修缮河道,想来太原郭氏也正有此意。”
“臣确有此意。”郭彰连连点头道。
“郭尚书的脾气确实需要收敛一下了。”司马衷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道:“每个人的职务不同,想法可能也不同,有意见分歧很正常,但不要随便把陈年旧事拿出来说,彼此家族的颜面都不要了吗?”
“臣等谨记皇上告诫。”众臣皆颔首齐声道。
当殿上恢复了安静,尚书和郁突然禀道:“皇上,范阳郡太守成泰已经递上了辞呈,从去年到现在,已经先后有三位太守主动辞官了,这范阳郡已经和离狐县一般,无人愿意到此任职了。”
贾谧淡淡一笑,“这也怨不得他们,范阳郡涿县实在不好治理,幽州之地民风彪悍,派过去的官员哪里压得住他们,更何况卢氏子弟皆是尊崇儒学,祖上卢植更是名著海内的大儒,范阳卢氏可谓代代出名士,涿县有如此官宦世家,那些个官员只要愿意去卢家请教治民之法,又岂会辞官不做呢?”
“三位太守都干不长久,只怕就是与盘踞在当地的地头蛇有关,成泰刚正不阿,想要整肃府衙,偏偏有人从中作梗,甚至深夜派去自家部曲围住太守府邸,如此大胆,真是蔑视王法!”和郁愤然说道。
和郁和贾谧一唱一和,随之把范阳卢氏推上了风口浪尖,因为他们正在拐着弯的指责范阳郡望卢氏威逼太守成泰,倚仗家族势力,横行霸道,目无王法。
司马衷悠悠问道:“哦,竟有此事,那是谁家这么胆大妄为?”
“皇上,这只是范阳太守成泰的一面之词,不足取信。”温羡慌忙回道:“卢氏族人派出部曲,只是为了保护成泰的安危,只因幽州一带混入不少外族流民,暴动和骚乱时有发生,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