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的线人已经找到了与申氏私通的那名商贾,并且从他口中得知,申氏在无意中听到了骆况和心腹管事的谈话,好像是有关前任徐济的事情,因为她当时只是路过,并未认真去听,只听见两句,什么药铺的掌柜早就处理掉了,无人查的出来徐济的真正死因。
申氏也不太明白,就要转身走开,偏巧她头上所戴着的金簪子掉落在地,发出些微响声,惊动了屋内之人。
在骆况走出屋望见她时,神情有些复杂,不过并未问她什么,还躬身帮她把那金簪子捡了起来,并且亲手给她戴上,只笑说幸亏金簪子没有掉入井里,否则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之后没过多久,就传出申氏与人私奔了,可那商贾根本没有见到申氏,如何带她私奔,他有些害怕便关闭了食肆,悄悄跑回老家避风头去了。
桓协应该是买通了骆况府上的小厮,打听到了申氏的头颅被丢到了城郊南五里的枯井之中,并且获得了重要证词,势必会坐实骆况杀人的罪名。
雨轻合上书信,口中喃喃道:“也许是有人在徐济服用的药里做了手脚,冯子进作为徐济的故吏,看到府丞骆况入狱后,应该会同桓协说出其中内情的,至于书令史丁弘,他是前任陈留长史,或许就是他给王衍献的毒计,除掉徐济后,王衍的儿子王玄就顺利出任陈留太守,而他这位献计之人则被调到洛阳担任书令史,看来他为了做京官还真是费尽心思。”
这时,香草端上一碗刚做好的酸奶,含笑道:“雨轻小娘子,惜书今日很高兴,还特意给我们买了好些吃食,她平日里可是最舍不得花钱的,看来订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也变大方起来了。”
雨轻淡淡一笑,其实从惜书做衣裳和鞋开始,她就感觉出惜书的不对劲,在那次和任远一起参观菊下楼之时,从惜书看季冬阳的眼神中更能肯定自己猜测是对的。
之后雨轻让季冬阳去那个小院子里,为的就是这件事,她需要知道季冬阳的想法,这关乎到惜书一辈子的幸福,自然马虎不得,季冬阳似乎也猜到雨轻为何找他,便主动说想要娶惜书为妻,不管将来如何,他都不会改变心意。
若不是季氏一门被剔出士族行列,纵使季冬阳对惜书动心,惜书也没资格嫁给他,勉强只能做个侍妾,也许是上天格外眷顾惜书,让她有机会嫁进季氏一门。
也许等河内郡的事情查清之后,季氏就能重返士族行列,那么惜书就真的是有福之人,如今她有了婚书,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等以后择日成亲了。
“雨轻小娘子,原来士瑶小郎君的字帖夹在这里面了。”
梧桐正在整理书架,意外的发现了那本字帖,之前还以为是落在小院子里了。
“准是怜画放进去的,她整理过的东西只有她自己找得到。”香草笑嗔道。
雨轻从梧桐手上接过来那本字帖,翻开来看,原来是抄录的陆机所写的。
“人生一时,月重轮。盛年安可持,月重轮。吉凶倚伏,百年莫我与期既自才难,既嘉运,亦易愆。俛仰行老,存没将何所观。志士慷慨独长叹,独长叹。”
此诗由月之盈亏,感伤盛年不再,吉凶倚伏,陆机无法忘情功名,希望重振家族荣光,才发此时光流逝之感。
在雨轻看到最后有几行字,顿觉很有意思,轻声念道:“孔子曾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此妇人为何人?何以九人之称?汝辩口利辞,能辩乎?”
此句来自,是说唐尧和尧舜之间及周武王这个时期,人才是最盛了,但十个大臣当中还有一个是妇人,实际上只有九个人而已。周文王得到了天下的三分之二,仍然侍奉殷朝,周朝的德,可谓是最高的了。
雨轻把字帖放到书桌上,单手支颐,自语道:“邑姜,齐太公吕尚之女,周武王姬发的王后,九人主外,一人主内,邑姜是个很自律的人,把后宫治理的很好,而在当中孔子认为邑姜不配与周公等并列,这样就略带偏见了,士瑶哥哥真是故意为难我,圣人之言,我可不敢辩驳。”
梧桐不解其意,只是在旁研磨,而香草自去厨房烧水了。没过多久,怜画就抱着一个精致的紫檀盒快步走进来,放于桌上,笑道:“雨轻小娘子,我把这些做好的玉穗子和络子都拿过来了,可是要分别装到小礼盒中,附上帖子,到明日就派人送出去。”
雨轻微微点头,从旁边取出一小叠剪成葫芦形状的花笺纸,每一页上都用娟秀的小楷注上了名姓。
“这两件是送给知世和世道哥哥的,这两件是送给张司空和公安哥哥的,这个是给玥姐姐和郗遐的,那个是给王司徒和阿龙哥哥的,还有祖哥哥和刘演的,悦哥哥和子谅哥哥的”
按照雨轻所说,梧桐很快把玉穗子和络子放进相应的礼盒内,怜画则在旁给礼盒打上漂亮的蝴蝶结,然后把那各色花笺纸依次塞到蝴蝶结下面,又笑道:“雨轻小娘子,惜书带着小白在院中遛弯,阿勒又去喂马了,估计小白一会也要跑去马厩同迅雷道声晚安再回来睡觉。”
“原来它们也会说晚安啊,怜画的想象力真是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