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遐唇角微扬,“房阳途径朝歌,我家在那里有盐业生意,所以他的行程我大概能估算出来。”
“季钰兄,遍地都有你的耳报神,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了。”山瑁笑了笑,又把视线投向那盘红豆米糕。
“我们郗家在冀州的生意并不算多,哪里比得过清河崔氏?”
郗遐一摊手,无奈的叹息道:“在冀州地界上,什么事想要瞒过崔意的眼睛,那可是很难的,即便是河间王司马颙,也是对清河崔氏子弟礼遇有加,可惜崔意不愿进入仕途,崔缇倒是被赵王征辟做了王府掾吏。”
“道儒兄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上回我去洛阳,他只同我说了一句话,山颇和山朗兄弟俩念完了吗?让我一时间无法作答。”山瑁苦苦一笑。
“习惯就好,就连子谅兄都被他嘲讽过,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不堪一击的。”郗遐说着就要走出门去。
山瑁忙叫住他:“你就这样去见房主簿,岂不是太失礼了?”
“士伦兄,我与房阳又不熟,待会我只是陪坐一旁而已。”郗遐一手搭上他的肩头,玩笑道:“听说房阳有严重的洁癖,我刚刚沐浴过,已经算是对他很恭敬了。”
山瑁知道他平日里不拘小节,只是偏头示意引泉带上食盒随着他们一同下楼去,然后就和郗遐快步走下楼。
只见房阳正安静的坐在那里用饭,身边的侍妾嫣然笑道:“房郎,我已经铺好了被褥,就暂且在这里歇息一晚好了。”
“房兄,真是好巧啊。”山瑁含笑走过来,略施了一礼。
郗遐却撩动一下外袍,直接坐到旁边那一桌,引泉将食盒放于桌上,打开盖子,再次将那些菜肴端了出来。
看上去房阳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长脸高鼻,眉毛宽且上扬,更显英气十足,点了点头,示意山瑁坐下,然后就喝了一口鱼汤,不由得皱眉道:“这鱼不新鲜,炖出的汤不够鲜美。”
郗遐夹起一块鱼乍,戏谑笑道:“要不要品尝一下鱼乍,这种腌制的风味独特,比五味肉脯还要好吃些。”
引泉端起一小碟送到房阳那边,颔首笑道:“这是江南所制,在北方是很难做出来这种鱼乍的。”
房阳夹起一块尝了尝,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
“房兄,既然来到野王,怎么不去华府,反而住在驿站呢?”山瑁淡笑问道。
房阳放下了筷子,侍妾在旁给他斟酒,他端起喝了一口,摇头说道:“我此番只是路过野王,并不会多作停留,明日就要赶路去洛阳了。”
山瑁含笑点点头,又道:“原来房兄有公事在身,华太守如今遇到了难题,我还以为房兄是来替他出谋划策的。”
“华太守身边不是有李功曹,处理这样不大不小的案子,应该还难不倒他,若是他连审理这种案件的能力都没有,我看野王李氏真的是扶不起来了。”
房阳睨视郗遐一眼,调侃笑道:“士伦,你的这位朋友衣冠不整,恐怕是惯走花柳场中,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哈哈哈!”郗遐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外袍褪下,单手支颐望向那名侍妾,打趣笑道:“一口一个房郎的叫着,我听到后浑身觉得酥酥麻麻的,她明明是你的侍妾,却为何要偷偷拿眼睛瞟着我呢?”
那名侍妾被他这样戏弄,立时羞臊了脸,赶紧摇摇头,低语解释道:“我根本就没有看他。”
房阳面色一沉,问道:“士伦,他是你的朋友吗?言辞这般轻佻,你竟还与这样的人来往?”
“房兄,他向来洒脱不羁,不过秉性纯良,只是喜欢开玩笑罢了。”山瑁笑道。
“听说房主簿去了涿县,难道是想要向幽州刺史许猛讨教如何建立突骑营吗?”
郗遐玩笑问道:“司隶校尉许奇前一阵子派人去了渤海,不知有没有顺道去拜访河间王呢?”
房阳脸色略沉,冷笑道:“我看你是喝醉了,满口胡言。”
“清河房氏是当地望族,一直保持着与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等望族的通家之好,相互联姻,只可惜崔意和卢琛这对表兄弟性情太过古怪,很早就婉拒了房氏之女,房主簿恐怕到现在心里都不痛快。”
郗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淡笑道:“清河崔氏族中子弟众多,才俊又不止崔意一人,范阳卢氏亦是如此,除了卢琛,还有好些个,房家又何必盯着他们二人不放呢?”
房阳被他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嗔问道:“你究竟是哪家的子弟,竟然这般放肆无礼!”
引泉赶紧上前,颔首答道:“他是司州主簿,来自高平郗氏。”
“原来你就是郗遐。”
房阳冷哼一声,提醒他道:“不要以为你在泰山郡赈灾有功,就可以来河内郡浑水摸鱼,毕竟这次可没有钟宁和陆云坐镇,就凭你一人之力,恐怕到最后连这水是深是浅都不知晓。”
郗遐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喝了一杯酒,不再理睬房阳,只是慢悠悠的开始往胡饼上添加菜肴,照着雨轻之前做的样子也把胡饼卷起来,完全没有注意房阳正用异样的眼光盯视着他。
其实郗遐昨日就收到叔叔郗鉴的来信,信上谈及因朝廷大军打败并擒获齐万年,皇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