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司马衷已经把矛头对准朝廷中枢的几大士族,或许他早就想削弱这些门阀士族的势力,太子遇袭正是最好的契机,打压他们也变得顺理成章。
益州的战场已近尾声,雨轻昨日就收到了陶侃的书信,信上讲述了攻破剑的经过,原来是钟会有先见之明,早在昔年伐蜀之时就命人在剑秘密修了一条暗道,钟雅作为颍川钟氏子弟,自是深谙此事,直接带着一支军队进入密道,裴宪才率军强势攻破剑。
剑是古蜀道上最险要的关隘,李白所写中言道‘剑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它是南北锁钥,蜀北之屏障,两川之咽喉,想要正面攻破此关隘根本是不可能的。
当年钟会率领十万大军走金牛道攻蜀,兵锋直指广元,在攻破阳安关口后大军长驱直入,姜维见势只得放弃沓中和阴平,命蜀汉军队死守剑,之后钟会的大军久攻不下,与姜维在剑展开了长时间的对峙。
钟会可以算是三国后期的杰出英才,有小张良之称,即便是威风凛凛的他都无法突破剑的防线,面对这天下雄关只剩无奈。
幸而邓艾偷渡阴平,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阴平古道,这条道路全是深山老林,邓艾勇气可嘉,在没有后勤保障的情况下,自己率领一支军队偷渡,也许在钟会看来,这完全就是弄险,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与送死无异。
最后邓艾以赌命的方式换来钟会攻下剑的机会,邓艾偷渡阴平成功后,便突袭了绵竹,迫使蜀军返回增援成都,钟会大军才得以进入涪县,逼向成都,最后灭蜀。
这场战役再次证明剑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没人能够正面攻破剑,邓艾采取的是先灭蜀汉,剑自破,最坚固的堡垒常常都是最先从内部攻破的,剑也不例外。
也许正是由于钟会深刻体会过攻打剑的艰难,所以在那时才让人秘密的修了一条暗道,进入西川也就多了一条道路。
没想到钟氏子弟再次踏足蜀地,这条暗道正好帮助他们迅速攻破剑,在陶侃他们走进这条暗道时,还看到了一块石头上刻着两行字,‘早植晚登,君子德也;冒霜吐颖,象劲直也’,最后署名处刻有蜀王二字。
此句出自钟会所写的,小赋中言道菊非寻常之品,必是异于众者,正是钟会意气风发时所作,蜀王也许就是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自始至终,他都未曾生过不臣之心。
钟雅之前在雨轻面前谈及过一些往事,就像昔年钟会曾与荀勖种植蒲萄于堂前,还作了两篇赋,在钟会遇害之后,庭院中的那株葡萄藤也随之枯萎,无人再去打理它,人走茶凉,莫过于此。
荀家与钟家的关系也渐渐变得疏远,荀家为了避嫌,还传出潜画太傅的闻,其实那把宝剑正是水中花,乃荀勖赠与堂舅钟会的生辰礼物,却演变成二人关系不好,暗中抢夺这把宝剑的一段笑谈。
当雨轻合上这封书信后,静坐在室内,良久不语。她能够感受到钟雅走进那条密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虽然那里不再有钟会的身影,但是在石头上刻下的字迹却透露着无尽的伤感,好似在为钟氏子弟鸣不平。
钟会曾言‘我自淮南以来,画无遗策,四海所共知也。我欲持此安归乎?’他也深知自己功高名盛,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难免鸟尽弓藏。更何况司马昭身边还有贾充这样的新贵,他这个昔日的心腹早已被司马昭视为最大的隐患。
司马昭想要借用伐蜀这场战役在政治上进一步积累篡位资本,而钟会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积累自己的资本,或许只是想要当个蜀王,并非想要借此谋反。
钟会以谋逆罪被杀,这件历史疑案已经无法追查清楚,不过在钟雅的心里,应该明白了一些东西。也许待他返回洛阳之时,已经不再是昨日的那个钟雅了。
雨轻平复心情后,又拿起第二封书信,却是文澈写给她的,在她正要打开看时,却被顺风打断了,她跑过来开始说寻找善于养马的人的事情,雨轻便把那封信先放回桌上,听她讲着喂养马匹的要领,因为曾经她的师父有位朋友就很会养马。
而在另一处,有位老者正坐于圈椅上,把手中的信递给身旁的少年,幽幽说道:“李氏一族只剩下李雄了,还有他的姑父李含。”
那少年大致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淡淡笑道:“爷爷,审郃此举与祖上审荣如出一辙,只不过他早年受过爷爷的恩惠,自然要做出回报,当然裴都督定会在奏表上言明他的功劳,调他回京任职也未为不可。”
审荣乃东汉末年袁尚部将审配之侄,在昔年曹操攻打邺城时,由他守东门,他却于夜间开门放入曹军,致使邺城陷落。
这次审郃趁夜大开城门放入陶侃的军队,并且派心腹将领砍杀了辛冉,可谓是大功一件。
“魏郡审氏在邺城还是有些根基的,当年审配效力于冀州牧韩馥,可惜不得志,故而转投袁绍,在其麾下被视为心腹,任治中别驾,并统领幕府,最后审配面北而死,确是一代忠士,袁家的死臣.......”
老者慢慢说道:“审配年少就有忠烈慷慨的名声,还被称为有不可犯之节,自然极度鄙视辛毗之流,杀辛评全家也不足为奇。审郃性情耿直豁达,与祖上审荣不同,是我向魏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