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使者便将这四人的一举一动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出来。
刘恒听完后,闭着眼睛,心中情绪激荡。
这四人为了他刘氏的天下,竟然能够这般的尽心尽力么?
他不知道,陈氏的子弟为的从来不是某一家某一姓的天下,而是天下的黔首!而是为了诸华诸夏!
他再次赞叹而又叹了口气的说道:“朕是时候该立太子了啊。”
刘恒轻声道:“传朕旨意,立皇嫡长子刘启为太子,封刘武为代王,令代王刘武持节往桂阳郡,为陈氏四子披孝守终。”
“三年后返京都。”
刘恒闭上眼睛。
之后声音继续轻声道:“追封陈氏四子为青紫俸禄大夫,加封忠武候,于桂阳郡为忠武四候立庙树碑以记,庙成之日,朕亲自提字。”
忠武候庙!
这是最高的荣光了。
身旁的内侍低声道:“诺。”
........
后元四年,春。
天子诏令,为陈氏四忠武侯立庙,且令代王刘武持节往桂阳郡,为其四人守孝三年,这几乎是让刘武当那四人的子嗣了。
天下众人听了纷纷感慨。
天子实在是太过于仁德了,知道这四人家中孩子最大的不过三岁,最小的尚且在襁褓中,定然不能为陈氏四子守孝,于是便令刘武前去。
而有些朝臣则是心中翻涌起来另外的情绪。
天子赦封次子刘武为代王?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开始有新的心思了。
毕竟,如今若是要论哪一个王更加高贵的话,那么众人一定会说是“代王”,为何?
因为“代王”是当今天子未曾等登基时候的封号!
难道天子有意让代王接班?可这个时候又为何立刘启为太子?
这着实是一个问题。
而这个时候人们则是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另外一个老刘家的传统技能。
“类己”。
...........
东宫
陈拓为太子少师,此时自然是可以进出东宫的,事实上东宫就相当于一个小朝廷了,各种各样的官员都十分明确。
此时,刘启脸上带着些许难受。
不算悲痛、不算阴沉。
他只是平和的询问着陈拓的意见:“老师,父亲多次感慨,我不像他,反而觉着刘武更加类他。”
“此时又加封刘武为代王,您说父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父皇又觉着刘武适合成为太子?”
“可父皇为何让我成为太子,入住东宫?”
刘启实在是想不明白刘恒的逻辑和想法,所以他决定干脆利落的不想了,直接询问自己的老师。
是的,此时的刘启已经正式拜师陈拓,且是真正的那种拜师。
他可以称呼陈拓为“师父”而不是“老师”的那种。
陈拓神色更加平静,他大概是能够理解刘启想法的,所以没有什么疑惑,只是淡淡的说道:“殿下放心就是了。”
“无论陛下如何夸耀那位代王类己、无论怎么赦封、宠爱他,成为太子的人都只会是您,也一定是您。”
他的眉目淡淡的:“陛下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年自己心中的那些许愤怒罢了,但他却恰恰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情。”
“陛下的情况与高皇帝不同。”
弥补自己心中的愤怒?
刘启脸上带着茫然:“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中还有高皇帝旧事么?”
陈拓微微一笑:“殿下,您应当知道当年的高皇帝曾经当着先皇的面多次夸耀“刘如意”类己,而指责先皇“不类己”吧?”
刘启点头:“的确是这样。”
陈拓嘴角的笑容更加嘲讽,只是这些嘲讽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所有人都觉着这话只伤害到了先皇,却没有想到他伤害到的不仅仅是先皇,而是其余所有和高皇帝不相似的殿下。”
“其中就包括了如今的陛下。”
“今上在昔年,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罢了,他大抵上连听一句“此子不类我”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成就了至高之位,当然是想要找到一个“类己”的皇子,大加称赞。”
“然则天子的性格十分平和,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寻找一个非皇后所出的、非殿下一母同胞的孩子来称赞,于是他便称赞代王,哪怕代王更加像的并不是陛下、而是高皇帝。”
说到这里,陈拓停顿了一下,继而挑了挑眉毛:“或许正是因为代王类高皇帝,所以陛下才会夸赞吧。”
刘启听着陈拓的话语,脑子有些懵懵的,他看着陈拓问道:“所以,老师的意思是我的太子之位十分稳固?”
“父皇夸耀武弟也好,封其为代王也好,都是因为当年的旧事影响了情绪,但是父皇并不会在正事上出问题?”
陈拓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他笑着说道:“您放心就是了,这一点,我可以做保。”
陈拓说完后,更正了话题,看着面前的刘启说道:“倒是殿下,您怎么还有时间思考这些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