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让芈八子仔细的看一看,表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芈八子站在那里,双手在袖子中紧紧的握着。
指甲扎破了她的掌心,点点滴滴的鲜血从掌心中落下,落在地上。
地面上已经漆黑一片了,那是血液干涸的颜色,今夜在这一片大殿上已然有太多的鲜血和牺牲了。
陈野慢悠悠的说道:“因为王上恳请我。”
“他说,我的母亲虽然不宠爱我,但一定不会帮助我的兄长谋逆的,因为我的母亲知道,若是两位兄长想要谋逆成功,就一定要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我。”
“母亲虽然不喜欢我,但不至于杀了我。”
陈野看着芈八子,像是看着一只冷血的蜘蛛一样:“这是王上的原话。”
“他告诉我,他愿意跟我打一个赌,这不是命令,但却是一个请求。”
“若王太后您没有帮助那两位公子谋逆,那么便希望我能够将这一封诏书焚烧,不要留下一个钳制他母亲的东西。”
“但若是王太后您帮助了两位公子谋逆,那么您的处置,王上便不再插手了。”
说完之后,陈野走到了芈八子的身前,眨了眨眼,像是一个老顽童一样。
“我虽然已经七十来岁了,但我却身体康健的很,可以跟你一起熬。”
“熬到哪一日咱们一块死掉。”
“但您的的确确是对不起王上,也不配王上为您这般的苦心孤诣,甚至放下了为王的尊严,也要为您请求。”
说完这话之后,陈野笑了笑,看着芈八子说道:“现在,还请您自己回到您的宫殿中去吧,等待最重要属于您的后果。”
陈野的话十分冰冷,但此时的芈八子像是失了神智一样,根本没有时间理会陈野话语中的冰冷。
她只是淡淡的、静静的、像是没有灵魂一样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陈野转身,朝着偏殿的方向而去。
如今事情已经结束了,他要见一见嬴稷。
.......
章台宫中
嬴稷站在那里,一身玄色的衣袍,背影中带着几分的孤寂。
之前因为着急忙慌的想要平定这一场祸事,所以他没有心思去想宫中的兵变以及背后必然会出现的人,但如今闲暇了下来后,他便想到了这一点。
芈八子终究还是选择了帮助她的两位儿子。
听到身后响起来的脚步声,嬴稷缓缓的说道:“安国君来了啊?”
他转过身子,看着陈野,脸上带着些许的薄红以及些许的迷茫,地面上四处扔着酒爵,整个大殿中也是一片没有办法掩盖的酒味。
这一切都是如此。
“为什么呢?”
嬴稷缓缓的开口问道:“为什么阿母就不能选择我一次呢?”
“当初在父亲身边的时候,阿母便没有选择我。”
“我已经尽力了不是么?”
他的嘴角带着嘲讽:“可还是没有用!”
“咣当——”
嬴稷手中的酒杯被直接摔在了地上,与地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愤怒而又悲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明明我已经是秦王了,明明我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王上了,明明她已经是王太后了!”
“为什么呢?”
嬴稷跌坐在地上,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亲会这么的偏心,即便自己成为了秦王都无法让自己母亲心中的那个天平偏向自己.....
陈野走到了嬴稷的身边,略微有些沉默。
是啊,为什么呢?
“王上,这从来是没有理由的事情。”
他像是安抚,又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任何人的爱都不是无缘无忧的,王太后会如此做,只能够说是王太后的选择。”
“您何必如此呢?”
“一位优秀的王上,首先需要抛却的就是他的感情;”
“王太后帮助您做到了这一点。”
陈野微微躬身行礼道:“此外,逆贼嬴悝、赢芾应当如何处理?还请王上决断。”
嬴稷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安国君以及几位辅国之臣商量着做罢。”
“孤不想掺和进去了。”
他怀中抱着酒爵,仰着头喝酒,酒顺着他的衣袍、脸颊缓缓落下,像是泪水一样。
陈野看着这样的嬴稷,只是微微行礼,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嬴稷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他以前悲伤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
王太后宫中
芈八子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倒影出来的自己,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么?”
她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自己对于三个孩子不同的情感注入,让她走到了这一步。
她的偏心、不公平,在三个孩子心中都扎根,然后经过些许雨水一浇灌,就发芽、成长了。
这就是代价么?
她当初偏心的代价?
芈八子不知道,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许的失神,她好像觉着自己真的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