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不及少年色,未露风情已先醉。
她在喧闹的人群外,靠在椅背,轻抿一口果酒,泛红的脸,温柔而慵懒的眸微眯。
少年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他的舞姿卓越直至灵魂,他的眼眸深邃恍若万千星辰。
姜冉看来,少年便是河中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直到音乐临近末尾,台下欢呼淹没了少年的歌声,他身披光芒退场,姜冉饮尽杯中酒,悄然离去。
宿舍里,蓬头垢面的沈瓷趴在床上和海王星一起追剧,看见姜冉才想起今天是清江大学的校庆。
她这觉睡到了十一点?
“姜十一你不喊我。”沈瓷委屈巴巴的爬起来洗漱,慌慌张张中也没注意到姜冉的异样。
倒不是不喊,而是喊不醒。
她脱了鹤氅,侧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潮红的肉脸跟煮熟的虾子一样,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她明知自己不能喝酒,偏又喜欢喝酒。
“汪!”海王星急得在姜冉椅子边上打转。
粗心的沈瓷是从卫生间出来闻到酒味,加上海王星躁动的不行才发现自家姐妹碰了酒。
她强行解开姜冉的护腕,捞起衣袖,小臂已经起了红疹。“姜十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诺那他定你放哪儿了?”
姜冉是被摇醒的,“不打紧,我喝的不多。”
这可不像喝少了的样子。
沈瓷把冷毛巾敷在姜冉额上。“你下午射箭怎么办?”
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前两年国家恢复古代礼制,鼓励学子习六艺,用来润养心性、培养德行。
下午是君子六艺的展示,但眼下这醉醺醺的小酒鬼,大概上场都很困难了,况且还要拉弓射箭了。
虞城白换了衣服着急出来,人群中已经没了姜冉的身影。他捏着刚特地让助理买来的奶茶,不免有些失落的。
或许知道她是这大学的导师,他眉眼微弯,找学生可能不容易,导师不就很简单。
这样想着,他把奶茶给了助理,“奖励给你了,帮我去打听下那位姜老师。”
“哥,你万年铁树开花了?”
说来虞城白也33了,出道这十三年除了工作以外,硬是一个母的都不碰。天天白水青菜,都快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和尚。
“去去,哪那么多话。”
“虞先生!”
“师校长。”
老校长的热情,虞城白有些惭愧,本来他是先应了参加校庆。也因为他临时有急事儿,整个流程都被打乱,晚上的表演也提到了中午。
能请来百忙之中的大明星给学校公演,师校长已经很意外了,对于虞城白的道歉,他笑着表示没事,并且表示合作很愉快。
虞城白向校长告辞后,就去了凉城中医院。
经过多方打听,他得知这里有位非常厉害的呼吸内科专家,刚从国外回来。也是好不容易搭上这条线,约到了时间,错过了又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病人是等不起的。
顾教授这边是收到过虞夫人的病例单,看着虞城白带来的二次确诊报告,本着对每一个生命的敬重,也不做一分钟耽搁,召开会议商量手术计划去了。
至于下午的六艺展示,姜冉也没能参加,被硬拖到医院挂了点滴。
纯白简洁的问诊室充斥这消毒水的气味,姜冉杵在玻璃罩前,盯着那等比还原的骨骼模型,不知在思索什么,出了神。
百叶窗透来的光线打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病例单上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他披着白大褂,领口佩戴的工作证,印着‘呼吸内科、秦梓归’。
做为医生休闲的时间本来就少,姜冉也是闷在实验室不分昼夜的忙人,清江和中医院就隔了一条街,秦梓归回国大半年了,俩人硬是没约着时间见着面。
笔间落下最后一个字,秦梓归抬起了头,瞥见姜冉扣在人体经穴漆人身上的手,青涩的眉角微皱。
哪怕象征订婚的戒指已经取了,手指上的多年戒痕却无法立马消失,他抿了抿唇,心里怪怪的难受。
他闷声轻唤“十一!”可惜姜冉没有听到。
秦梓归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去年回国就是参加那个人和姜冉的婚礼,再见时他应该叫她一声‘嫂嫂’。
为什么是梓归,因为哥哥年幼时走丢,父母盼子归。从相认到送别,秦梓归也就见过两次这个在他懂事起就经常听到的哥哥。
他是军人,是英雄,但秦梓归不喜欢这个哥哥,明明自己先遇到的十一,同校三年,却做了他的恋人。
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哥哥。
从问诊室出来的姜冉刚拉上门转身,无意间瞧见拿着单子的虞城白。他那深色的帽子压的很低,缩在等候室那不显眼的角落。
或许是姜冉的眼神太过坚定和炙热,虞城白像有感应似的往她的方向看来。
她穿着印满皮卡丘的花衬衫,配上黑裤子小白鞋,扎着马尾,看上去很随意、也很——幼稚。
他的眼底藏不住笑意,朝姜冉朝了朝手,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
也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理,姜冉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