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不死心地问道,“抓到的官吏品秩多高?”
“呵呵,比六百石的中郎而已。”樊千秋平静说道。
“这倒是一个位高权卑的软柿子,游徼当真不愿拉扯我一手?”公孙敬之仍不死心地问道。
“你不想知道此人是什么来头吗?”樊千秋故意笑问。
“什么来头?”
“田恬。”
“田恬?哪个田恬?”
“是田蚡家的田恬。”
“你!”公孙敬之脸色顿时苍白,指着樊千秋结结巴巴道,“你、你竟把丞相嫡子关在县狱里,你不要命了!?”
“大兄,你看看,我不想与你说,你偏又要问,你还想不想分上一杯羹?”樊千秋笑问道。
“樊游徼胆子大,我可自愧不如,今日我要去巡查农桑之事,告辞告辞!”公孙敬之不敢多留,慌张逃出县寺。
樊千秋看着公孙敬之慌不择路的背影,只觉好笑:人便是如此,给了机会却不中用,只能一辈子做一个二百石。
这胆小鼠辈公孙敬之离开之后不多时,义纵从后宅来到正堂,他看到樊千秋和王温舒守在门下,不悦地走过来。
“听说你又破了大案?”义纵脸上不见太多喜悦。
“使君消息灵通。”樊千秋微微点头道。
“你已经弄得满寺皆知了,连本官后宅里的雇工都听说了,本官倘若一无所知,岂不是有些蠢笨?”义纵冷笑。
“那也是使君消息灵通。”樊千秋笑道。
“莫要隐瞒,直接言事。”义纵催促道。
“使君不如先升一升堂。”樊千秋说道。
“你不是要像过往那样,要引我入局吧?”义纵冷笑道。
“使君,此事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只管升堂便可,下官只在县寺走一个过场而已。”樊千秋仍极好心提醒道。
“王温舒,你来上报,给本官说说这樊千秋在捣什么鬼!”义纵指着王温舒下令道。
“义使君,樊上吏不让下吏说。”王温舒不动声色地答道,这回答让义纵又是一愣。
“什么?!你莫不是昏了头了,你到底该听令于谁?”义纵此刻的面色非常之难看。
“下吏……自然是听樊社令的。”王温舒仍然面不改色道。
“好好好,你王温舒倒是忠心!跟了樊千秋,就敢违背本官的命令,信不信本官将你赶出长安!”义纵怒极道。
“义使君,你莫为难王温舒啦,此事不与你说,只是担心牵连使君。”樊千秋佯装说和地劝道。
“樊千秋,你究竟在背后谋划了何事!”义纵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腮帮也因咬牙切齿而鼓起了一道粗壮的肌肉。
“此事……乃是县官交代的事情,使君想要知道,便去问县官吧。”樊千秋亦有些怒了,冷漠地甩出了这句话。
原本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义纵愣住了,不仅是因为樊千秋头一次强硬顶撞自己,更因为对方竟把皇帝搬了出来。
他想起了皇帝对樊千秋的态度,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皇帝单独给樊千秋下了密诏,还瞒着他这长安令?
义纵心中立刻涌起了几分醋意,但是很快却又释怀了,若真是皇帝下了密诏,那他再有怨气,也得把事情办好。
“当真是县官下了密诏?”义纵将信将疑地再次问道。
“使君,我一个区区游徼,怎可能矫诏行事,使君大可以与县官核对,若是矫诏,再取某头!”樊千秋朗声道。
“哼,哪怕给你十个虎胆,你定然不敢矫诏,既然有县官诏令,本官先升堂,看你是何大案!”义纵拂袖说道。
义纵果然是干吏,问完了事情,立刻传令升堂,长安县寺属官对此事都翘首期待,得到号令后,全部开始忙碌。
不多时,这堂就升起来了,与之相关的属官吏员全都齐聚正堂;与之无关的属官,也都聚在正堂门外往里张望。
“游徼樊千秋,你捉到了什么歹人,速速报来!”义纵惊堂木一拍,堂内堂外一众属官卒役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下官昨夜追捕盗贼,越界到了建章乡的山水庄园,未能捉到盗贼,却撞见了官员在娼院中留宿!”樊千秋道。
“官员留宿娼院!?”义纵脸色不悦,心中更恼怒,这算哪门子的大案?这樊千秋竟大张旗鼓,岂非哗众取宠?
堂内堂外其余的属官卒役也都面露尴尬暧昧的表情,进而用一种看癫子的目光看向了樊千秋,神情十分地复杂。
毕竟,官员去娼院留宿不少见,在场的这些属官吏员恐怕有一多半人都曾在娼院留宿过,说不定昨夜还刚去过。
樊千秋今日把这留宿娼院的官员当作贼人捉进县狱,岂不是意味着来日也会把他们捉进那县狱去?这可还了得?
虽然樊千秋与堂内堂外的官员关系保持得极好,众人也从他的手上多多少少得到过好处,但此刻面色仍然不善。
如果樊千秋往后真的接着这样做,那长安县的官场便要官不聊生了。
“回报使君,正是有官员留宿娼院。”樊千秋不紧不慢道,对那些不善的眼光毫不在意。
“这等小事,需要闹得人尽皆知吗?”义纵声音波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