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神不宁之时,一直跟在身边的春柳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小姐,奴婢好像看到了商公子。”
“你看错了吧,他此时应该在豫州才对!”姜青玉回了神,这是皇家寺庙,商久裳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
不过转头一想,像商久裳那样神秘的人,似乎他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一样。
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刚成为真正的姜青玉不久,就在她常去的道观后山救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人就是商久裳。
就像生死轮回一般,今世她重生的时间和上一世穿越成为姜青玉的时间一模一样,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今生她依旧选择出手救下重伤的商久裳,上一世商久裳还在沥州养伤的时候,她就已经随着家人到了京城,之后她就嫁入了宋家。
后来,她又在京城见过一次商久裳,那是在她临死前的一个月,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若过得不如意,我可以带你走!”
那时的她怎么会如意呢,家破人亡,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外壳和满腔的仇恨,是她对宋家和姜家长房的恨支撑着她在这个异世活下去,直到她亲手毁掉宋家和姜家长房,她的气力才仿佛被全部抽走一般。
她拒绝了商久裳的“报恩”,如果她想离开有的是办法,可从一开始她就被命运的绳子牵引着走到了绝望的边境。
最后她大病一场,即便她很清楚只要几剂汤药她又能生龙活虎,可她选择了放弃,这也许是她倔强而又任性的选择一种对抗命运的方式。
可笑的是,再睁开眼她还是那个刚刚十六岁的姜青玉。
这一次她不会按照命运的剧本来走,所以做什么都提前一步,提前布局,提前救下商久裳,提前去做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注定还是会发生。
她还是被当做冲喜新娘嫁人了,只不过这次她嫁的是李慕,一切似乎又注定不同了。
在她从沥州来京城的前一天,已经痊愈的商久裳只留下一句:“我要去豫州了!”然后他就骑着快马走了。
对于商久裳这个男人,她觉得熟悉而又陌生,一开始两人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后来治病的两个月时间内,似乎他们又成了能聊得来的朋友,再后来一别十年,再相见又仿佛是陌路人一样。
姜青玉也四处瞅了一下,人来人往并不见商久裳的身影,她忍不住低头一笑。
那个男人若是出现在人群中必定会引人注目的,谁让他有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英俊面容,可惜自己不是颜控,不会因为男人的一张脸而犯花痴。
姜青玉带着春柳往长生院的方向走,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身后一处偏殿内,一个仙袂飘飘的白衣男子露出半张面容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转了身。
接下来在天龙寺的这几天,姜青玉白天跟着寒王妃去听高僧讲法、进入各大殿上香祈福,然后再回香室抄经供奉。
左丞相府的孙小姐凌湘有意同她交好,每日都要抽时间同她在香室闲聊一会儿,而她祖母的身子这两日也好了不少。
姜青玉每日进小院子依旧能看到相府的小丫鬟忙着煎药,飘散的药味也和第一次她闻到的没有不同。
她心里初时疑惑明明自己告知了华氏那药里有些问题,为什么还是能闻到半夏的味道,后来想了一下,也就有些明白了,大概是不想打草惊蛇吧。
所以她与相府孙小姐凌湘闲聊时也没有再提起此事,凌湘也没有明说,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凌姑娘才学厉害,没想到这刺绣手艺也这么好,我虽也学过针线,勉强能绣成一朵花一片叶,再难的怕是不太行。”
这天姜青玉和凌湘闲聊时才知她身上的衣裙都是这位孙小姐一针一线自己绣出来的,前两日她已知凌湘自幼是得大学士华云鹤亲自教导的学问,可是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世子妃过奖了,我母亲比较严苛些,她说身为大家闺秀,要什么都学一些,不能总想着依靠旁人,我想着既然是要学,即便不那么喜欢,也要认真些,一来二去这刺绣的功夫就强了些。”
凌湘说话既没有自视甚高,也没有妄自菲薄,她笑容温婉亲善,谈笑间让人如沐春风。
姜青玉很喜欢同她坐一起说话,两个人即便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你母亲说的真好,女子存于世总是更艰难些,要相夫教子,要掌家理事,要友亲睦邻,要孝顺长辈,所以什么都学一些,不想着总依靠别人,这日子才能过得更得心应手、随心所欲些吧。”姜青玉感叹地说道。
凌湘也点点头,她也颇感身为女子的无奈,可无奈又怎样,这世上很多事情由不得自身,既改变不了,那就让自己努力适应吧。
“其实,世子妃你的刺绣针法简单,但配色是我远远比不上的,明明绣线的颜色也差不多,可是你配出来的颜色就更为令人眼前一亮,你是怎么做到的?”凌湘诚心诚意地请教道。
姜青玉笑了笑,见她一脸求知的样子,便说道:“其实这绣线配色也是有技巧的,花红柳绿是没错,但不同光线的映衬下,每一种颜色都可能千变万化,这也是我母亲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