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与刘锦雁父女相比,自是父亲的妖力更高,刘襄下马后,即看出这院子有结界,还是一白一黑两层,黑的那层,他不知道是谁,但白的,他认识。
这让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将军站在斋宅外,皱紧了眉头,他心里追悔来得太晚,让女儿闯下了大祸,所以,他只站在院外,不敢吱声。
斋宅里的沟鼠们,不是白养的,它们轮流值守着斋宅附近,远到菜地,近到来这宅子的路口,一直都有沟鼠把守,是以,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们都先知情。
江夙夙房中,沟鼠杜姑娘见没别人说话了,才轻声告诉鬼医丹南。
“先生,刘将军在宅子外站着。”
鬼医丹南点了下头。
“让他进来。”
这话是说给江夙夙听的,这宅子的结界,需得他跟江夙夙二人都允许,别人才进得来。
江夙夙在心里答应后,沟鼠杜姑娘吱吱了两声,院子里的沟鼠们听了,踩着同伴,打开了院门,等刘襄进院后,它们才将门关上。
在沟鼠的引领下,刘襄来到江夙夙门外,他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这当中有人、有鬼、有妖,他压低了眉,小心的从这些人中间穿过,走进屋子,见到鬼医丹南,便跪下。
“拜见丹南先生。”
刘锦雁看向父亲,什么话也不敢说。
刘襄见女儿满身的伤,也不敢言。
鬼医丹南看向刘襄,笑了笑。
“你的故事,我以前没收,不如今日你从头讲。”
刘襄知道鬼医丹南是想帮他治好女儿,他给鬼医丹南磕了个头。
“多谢丹南先生。”
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如今威名赫赫的大唐将军刘襄,其实是一只栖息山林的野狼。
很久以前,迁徙时,它与同族走散,一直孤独的生活在山间。
世间万物,很难独活,就算是狼,也不例外。
一开始,它在山中还能找到些吃的,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猎物越来越聪明,使得它想捕猎越来越困难,可它得活着,为了活着,它得找东西吃才行。
就这样,它来到了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古来如此,战争之后的战场,即是野狼、野狗、野猫饱餐一顿的地方。
作为一只狼,它并不幸运,等它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由于天气原因,大多数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没办法入口。
它在一片尸体中挑挑捡捡,总算找到个颇为新鲜的,正准备下口,却看到脚下的尸体在动。
这时,它才知道,它准备吃掉的这个士兵,他还活着。
士兵睁开眼,看到它,开始苦笑。
一个逃过死亡的人,以为会有生的希望,谁知迎来的却是绝望,那种心情该是怎么样?
士兵知道自己快死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痴人说梦。
“狼兄,你可以吃我,但你吃了我以后,能不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听到士兵说出这种话,野狼愣愣的看着他,它从未见过哪个猎物跟自己提要求的,但因为,它与士兵经历过相似的绝望,它并没有马上对士兵下口。
见野狼没有马上吃他,士兵望着野狼笑。
“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没了爹娘,是个孤儿,比别人更知道孤独是什么样的滋味,所以,我一直有个愿望,我希望凭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小兵做起,一直做到大将军,做到有权有势,到时我应该也有了钱,能娶个美丽的娘子,生好些个孩儿,让他们陪在我身边,我就这么看着他们长大,那样的日子该多好,只可惜,我把事情想得太好了,目标太远大,没能看清自己的弱小,身为一个小兵,我无法主宰一场战争的输赢,现在,我就要死了,没机会当大将军,可惜了,这个梦想,狼兄,你以后能替我实现吗?”
士兵说完,躺着笑,笑着笑着,开始吐血,他没有力气擦掉嘴边的血,只看着野狼笑。
“你也很想笑吧?”
野狼看着他,一点也不想笑,它理解他,理解孤独是什么。
士兵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抓紧时间继续做梦。
“我真想当大将军啊,如果我当了大将军,我就能杀光那些入侵的贼寇,这天下,就不会有别的孩子跟我一样,从小就失去自己的爹娘,如果我是大将军,我会冲在最前面,杀掉最狠的敌人,我不会看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一个个的,在自己面前倒下,我……我会打胜仗,带兄弟们回家,见……见他们的娘子,见他们的爹娘。”
士兵说完,闭上眼哭。
野狼默默的看着流泪的士兵,直到那个士兵说‘狼兄,你吃了我吧,吃了我,至少你能活着,我这一辈子也不算什么都没做’。
听了这句话,野狼轻轻的咬了一口,见士兵没有反抗,或者说没有力气反抗,它尝试着咬下了士兵身上的一块肉,那个士兵痛得神情扭曲,却没有哼哼一声,就这样,野狼吃了他,为了活着。
吃完士兵后,野狼哭了,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离开战场后,它回到山中,开始修行,它不想再做狼,想要摆脱畜牲道,每当想起那个被它吃掉的士兵,它总会想哭。
过了很久,它修行有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