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浩睁开眼,朝童翰春勉强笑了笑,一脸疲惫道:“下官没事,多谢大人。”
“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城上有士兵守着,不用着急。”
“大人,”祈浩推开替他包扎的士兵,“下官担心那几处刚修好的城墙,若被北越大军推倒,我们很难再继续坚守。”
“唉!”童翰春叹了口气,“你说的我知道,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大人,您先派些士兵去那几处城墙下守着,倘若北越真将城墙推倒,我们也提前有准备。”
“好,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童翰春说完快步离去,祈浩又闭上了眼睛。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被戈壁吞去,天空中,升起的乌云融在黑暗里。雷声隐隐,闪电藏在云层里忽明忽暗。
呼啸而来的大风卷起地上的沙石,漫天飞舞,迷住城楼上士兵们的眼睛。
被风吹满的军旗“呼呼”作响。
夜深了,“轰!”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终于在北尧关上空炸响,震得整座城不停摇晃。
“啪!”,随之而来闪电撕裂夜空,照得北尧关内外亮如白昼。
“哗啦啦!”蕴酿已久的大雨倾泻而下,淋湿了依旧守在城上的士兵们。
大雨滂沱中,城墙外,数名北越士兵艰难地推着几辆攻城锤向城墙逼近,黑压压的大军跟在他们身后。
疾风骤雨,一片黑暗中,城楼上的士兵根本没发现危险近在眼前。
“呯!”一声,城楼上的士兵忽然感到城墙发出猛烈的颤抖。紧接着,又是“呯!呯……”几声,城墙接二连三不停抖动,一次比一次剧烈。
“不好!他们在撞城墙!”终于有人发现了城外的北越士兵,大声喊道。
城墙里,大康士兵嘴唇发紫,全身颤抖站在冰冷的雨水里。他们聚在一起,手中长枪对准不停掉落黏土的城墙。
“呯!”又一声巨响,黏土混着雨水扑簌簌掉落,城墙上裂纹越来越多,裂缝越来越大。
祈浩双手紧握刀柄,横刀于胸前,紧张地看着眼前即将坍塌的城墙,那是他前几日刚命人修好的地方。
“轰!”一声,攻城锤又一次撞击过后,“哗啦啦!”城墙终于塌出一个缺口。
祈浩和士兵们紧张地看着缺口处,短暂的安静令人窒息。
突然,缺口处人影一闪,北越士兵接二连三冲了进来。他们手举刀枪,一窝蜂涌入缺口,如决堤的河水。
“杀!”祈浩大喝一声,举起刀,砍向最先进来的一名北越士兵。
“叮叮当当……”,“啊……”兵器相碰声,双方士兵惨叫声被大雨淹没。
缺口处,双方士兵搅在一起,人越聚越多。冲进来的北越士兵不停倒下,后面的士兵踩着前面同伴的尸体继续往里冲。
大康士兵将冲进来的北越士兵团团围住,手里朝兵器不停朝对方猛砍猛刺。
渐渐地,北越士兵留下一地尸体,被逼出了缺口。
“快!用尸体堵住缺口!”祈浩大声下令,自己又累得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
马车里,躺在车坐上的叶知瑾忽然睁开眼,她刚刚好像听见了雷声。一转头,看见赵渐石正俯身看着自己。
叶知瑾一惊,刚想坐起身,手忽然摸到身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赵渐石的熊皮大氅。
赵渐石正将自己的大氅盖在她身上。
“多谢王爷。”叶知瑾不好意思低声道。又看了眼正靠在身旁车坐上打鼾的宝蓁。
赵渐石坐回车坐,拿起矮几上温热的茶饮了一口:“不用谢,你之前已经谢过了。”他说。
什么叫之前已经谢过了?叶知瑾不明白赵渐石话里的意思。
“王爷,我们明日能到代州吗?”赵渐石最近说话总是奇奇怪怪,她只能岔开话题。
“不出意外,明天日落前就能到。”
“哦。”叶知瑾应了声,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看着沉默的赵渐石,叶知瑾终于想到一个话题,她问:“也不知皇上怎样了?倘若皇上有事,京城会不会出问题?”
“有皇祖母在,不会有事。”赵渐石语气平静。
“哦。”叶知瑾又哦了一声。
就在叶知瑾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赵渐石忽然开口问:“叶知瑾,你想过没有?黎王当初给许临增兄妹找好了养父母,那养父母却被人所杀,而朱乾收养许临增兄妹后却安然无恙?”
叶知瑾坐起身,身子靠上车厢,两只手将大氅提到脖子,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王太妃说,那养父母和朱乾都非黎王的人。”叶知瑾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赵渐石端起茶又饮了一口,“黎王受余元正之托救下许临增兄妹,并给他们找好了养父母。如果有人与黎王为敌,杀了养父母后,应该也杀了许临增兄妹,或将他们交给府衙。而不是任由朱乾接着收养,放任他们继续长大。如果有人想助黎王,又何必杀养父母多此一举?”
叶知瑾蹙起眉,此事的确矛盾,离开冷宫时,她也曾有过疑问。但她那时心思都在冬儿身上,并未来及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