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尧关在大康最北端,从北尧关到京城,代州是必经之路。北尧关到代州并不远,骑马只需三、四天脚程。
相比北尧关的艰苦,代州城则要好上许多。虽不比京城繁华,城内却也应有尽有。
天黑了,代州城家家户户掌起灯。客栈屋内,绿衣年轻公子坐在灯下,神情专注地擦拭着他手里那张弓。
弓在灯下泛着幽幽绿光,看着冰凉而沉重。绿衣公子的手指白皙得几近透明,他一手执弓,别一只手里拿着白布巾,缓缓拭过弓弦和弓背。
绿衣公子约十八九岁,苍白的脸上皮肤光滑,没有一丝血色。两片嘴唇在灯下发出妖艳的红色。
他的发髻高高束在头顶,发髻上没有插簪,只用一条暗绿色丝带轻轻扎起。丝带一左一右垂下两条丝绦,安静地落在肩上。
屋门被推开,绿衣公子并未回头,仍旧擦拭着手里的弓。
“将军,殿下派人来送信。”侍卫手里拿着封信拱手道。
绿衣公子放下弓,转过头,一双黑漆的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阴柔。他接过信,拆开后飞快扫了一眼,放下信对侍卫道:“告诉殿下,我会尽快赶到京城。”
“是,将军。”侍卫行礼退出了屋子。
绿衣公子转回头,将手里的信对折,他折得十分仔细,确保信纸每条边都很齐整。折好信,他将信纸放到烛火上点燃。信纸慢慢燃成灰烬,绿衣公子的目光更加阴柔。
又到八月仲秋时,叶知瑾坐在自己屋里心神不宁。她昨天拒绝了崇光书院请她参加诗会的邀请。罗臾和严奎已经走了十多天,她现在没心思去和那帮文人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姑娘。”冬儿走进屋。
叶知瑾转过头,忙问:“有罗臾他们消息了?”
“没有。”冬儿摇头。
“是吗。”叶知瑾脸上露出失望。
“姑娘,四小姐请您晚上去惠思院共度月夕。”
“知道了。”
月上中天,叶知瑾走进惠思院,和去年一样,叶正德一家正在等她,只是多了个赵子逸。
众人互相见礼,叶知瑾落坐。赵子逸见叶知瑾情绪不高,悄悄凑到叶知瑾身旁小声问:“知瑾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叶知瑾笑了笑,问赵子逸,“皇上让你参加乡试,你准备得如何?”
赵子逸闻言苦下脸,嘟起嘴道:“今天是中秋,知瑾姐姐就别问这些了吧。”
“好,我不问了。”叶知瑾笑了。
宋雪梅今日依旧请了长顺楼厨子,菜式精美,口感甚好,叶知瑾却吃无甚滋味。
代州往南是汾州,汾州城内,此刻家家户户正团聚一起共度月夕。
相比于每家每户的热闹,城内一间不起眼的客栈显得十分清冷。
客栈屋内,绿衣公子如同在代州城那样,依旧独自坐在桌前。那张弓挂在他对面墙上,在灯火下更显冰凉。
桌上放着几样小菜,绿衣公子并未饮酒,一只手端着茶盏放在唇边轻酌。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隔壁屋内,严奎问罗臾:“罗姑娘,咱们今晚就动手?”
罗臾微一点头,“药就在绿衣公子身上,他怀里有个小木匣,药就在里面。”
“他身边有侍卫,我们怎么做?”严奎问。
“要先引开他身边的侍卫,然后再抢药。”
“罗姑娘,你去引侍卫,我去抢药。”严奎道。
“不行,”罗臾摇头,“我们不知绿衣公子身手如何,为确保万一,还是我去抢药。”
“可是罗姑娘,你跑得比我快,如果我去抢药,万一被他们追上怎么办?”
罗臾想了想,“这样,你去抢药,我引开侍卫后就来接应你。”
“好。”
“记着,能抢就抢,实在不行就先离开,我们再另想办法。”
“好。”
子时,客栈外传来打更声,罗臾和严奎早已换好夜行衣等在屋内。罗臾拉上黑面巾,轻轻打开屋子后窗,率先跃了出去,严奎也掩好面巾,跟在罗臾身后跃出窗外。
出了屋,二人跃上屋顶,小心伏下身。罗臾朝严奎点点头,飞身朝绿衣公子屋外两名侍卫扑去。
“什么人?”两名侍卫十分警觉,罗臾还未到近前,他们已然发觉,立刻拔出腰间佩刀。
随着侍卫大喝出声,两旁屋门忽然“呯!呯!”从里打开,屋内又窜出几名提刀侍卫。
罗臾身形飘忽,手中软剑闪着寒光,朝其中一名侍卫刺去。“当!”一声,侍卫挡开罗臾刺来的剑,与此同时,其他几名侍卫围了上来。
房门紧闭的屋内,绿衣公子轻轻放下手中茶盏,表情平静的脸上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阴柔的双眼看向挂在对面墙上的冰铁寒弓。
屋外,罗臾与几名侍卫缠斗片刻,发现北越此次派来的侍卫并非泛泛之辈,他们每个人身手都很好。
罗臾不再恋战,虚晃一招,看准空档,飞身离开了战团。
“哪里跑!”几名侍卫飞身朝已经跃上屋顶的罗臾追去。
严奎伏在屋顶另一侧,看见所有侍卫已经去追罗臾,这才起身落到屋门前。
严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