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有苦难言。
这哪里是她想不知道就能不知道的?
回到家,她要怎么和卫姨娘交代?好好的小姐交到她手里,要是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她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赔的。她服侍了卫姨娘半辈子,对她的脾气最是了解,女儿就是她的软肋,谁要是敢在盛南纱的头上动刀子,卫姨娘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过对方。但凡是盛南纱想要的,卫姨娘绞尽脑汁也要为她争抢到手。
就像当初湖边的落水事故……
林妈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何况事情要真像盛南纱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就算一切真如了她的愿,要是姑太太咬死了不认怎么办?一个失了清白名节的女人,要怎么活下去?当初盛南锦因为背负害死亲妹的名声,就被老爷丢到了田庄上自生自灭。盛南纱所犯的错,足够让整个盛家喝一壶的了。
到时候盛时又会如何处置?
林妈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可眼下,她又能做什么呢?
盛南纱见状悠悠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后悔,为了表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妈妈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惦记着回到家里该如何向卫姨娘交代,急得她心里仿佛烧了一把火。
此刻的窦姨娘也留意到了外头的动静,小节不住地向外探头探脑,嘀咕道,“大小姐和三小姐那边进进出出的,到底在忙什么事儿?”
窦姨娘没好气地把她叫了过来,“你的事情都忙完了?自己家的坟头都哭不过来,还有心去哭乱坟岗子。”
小节被无缘无故地骂了一通,很是莫名其妙,但到底老实了一些,缩在角落里不出声。
窦姨娘见两个女儿还在抄经文,便轻声道,“今儿就抄在这里吧,慧心庵乱作一团,你们祖母的法事只怕也做不成了,等回家再慢慢地抄,回头供奉到菩萨面前也是一样,倒不用急在这一时。今夜都早点儿睡,我也乏了。”
盛南绒和盛南缎交换了一个眼神。
盛南绒小声道,“可是,妈……”
窦姨娘不耐烦地道,“别可是了,不论外头发生什么事都与你们无关,更不必理会,安心睡觉就是了。”
说完便吩咐两个女儿洗漱躺下,早早地熄了灯。
虽说是躺下了,可这心中记挂着事儿,窦姨娘翻腾到了半夜还没有睡着。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外头却除了雨声仍旧没什么动静,她也不禁暗暗纳闷,难道是盛氏临时改了主意,不准备动手了?
毕竟上了年纪,多坚持了一会儿,她还是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直到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窦姨娘才一惊坐起,声音颤抖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节揉着眼睛道,“姨娘,动静好像是从外头传进来的,我这就去瞧瞧。”
说完便起身披了件衣服。
窦姨娘却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叫道,“别……别去!”
小节见她脸色苍白,显得很是惊慌。
窦姨娘缓了半晌,趴在窗前仔细听了听。
雨已经停了,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窦姨娘道,“大小姐那头没动静,咱们也不要多事了。”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立刻下床换好了衣裳,又对醒来的两个女儿道,“安心在屋里待着,别往外头走,知道吗?”
盛南绒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们肯定哪也不去。”
窦姨娘‘嗯’了一声,神情焦虑地等着外头的消息。
很快便传来了盛氏惊讶的声音,“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便是女子的抽泣声。
可听那动静,不像是从盛南锦禅房发出来的。
窦姨娘不禁暗暗疑惑,想着推门看看,又怕动静太大引起注意,只能耐着性子不动,将身子贴在窗口听着外头的声音。
随后便是啪啪两声,似乎有人被抽了耳光。
窦姨娘一愣,猛地听到了盛南纱的哭喊声,“姑姑别打表哥,要怪就怪我一个,与表哥并无干系。”
什么?
窦姨娘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
盛氏算计的不是盛南锦吗?怎么最后把盛南纱也给搅和了进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盛氏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下三滥的赔钱货,我倒是想怪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配不配!来人,先将这没脸的东西捆起来,等回头再发落!”
外头顿时乱成一团,林妈妈大声道,“谁也不许动我们家三小姐!明明是表少爷自己闯进三小姐房间来的,姑太太怎么怪上三小姐了?难不成是夜里走错了房,直接歇在这里了吗?”
这句话简直戳到了盛氏的肺管子,她想也没想地冲上前,抓着林妈妈的头发将她丢到了一边,“来人,把她的嘴给我撕了!给我撕了!”
说到后面已是歇斯底里,明显受了什么刺激。
盛氏彻底发狂了!
窦姨娘隐隐有些担心,正在犹豫之际,只听一个清丽的声音缓缓道,“一大早打打杀杀的,这是干什么呀?”
竟是盛南锦。
窦姨娘神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