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氏去世多年,虽说内宅的事一直由卫姨娘和窦姨娘双双管着,但盛时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并没有将二人其中的任何一个抬为太太,所以卫姨娘手中虽然有些权力,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仅和窦姨娘斗法还算凑合,要说发号施令却难服众。家中年轻些的丫鬟媳妇倒还老实,可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子很多都不服管,尤其是外院伺候盛时的人,更是仗着盛时的势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就是不肯办事,卫姨娘这些年为了这也不知生了多少闷气。
眼见着婆子这样说话,加上自己又为盛南纱着急,卫姨娘的语气也不似往日那般平和,面无表情地道,“是吗?那我一会儿就去见了老爷好了。”
婆子见她突然转性,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愣了半晌才赶忙道,“过了中秋,这天气就一日冷上一日,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表少爷年纪大了,姑太太多半也想早日将婚事办了,老爷问起……可能就是怕婚礼急促,咱们这边张罗不齐全,失了面子。”
卫姨娘很是惊讶。
盛时向来不插手内院的事,对几个女儿的管教也很不上心,要不然也不可能将盛南锦丢给盛老夫人,而盛南绫则交给了卫姨娘抚养长大。
太阳这是打哪边升起来的,怎么盛时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居然关心起了女儿的嫁妆。
卫姨娘立刻问道,“是不是前院出了什么事儿?”
婆子笑眯眯地道,“看姨娘说的,家里统共就这些人,要是出了事儿,还能瞒住你不成?”
卫姨娘暗暗奇怪,但也知道在婆子嘴里什么都不问出来,干脆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晚点儿我亲自去见老爷。”
婆子答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去了。
卫姨娘便立刻吩咐林妈妈出去打听一番。
林妈妈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倒是听说了窦姨娘的两个女儿得了孔太太的青睐,一见面就给了两支银钗做见面礼,盛南绒和盛南缎也赶工做了荷包做回礼的事情。
卫姨娘听说之后淡淡地道,“这又算是个什么事儿?有让女儿出头的机会,窦姨娘怎能轻易放过?不过孔太太自己家的事都乱糟糟的,怕是在绒姐儿和缎姐儿的婚事上帮不了什么忙。”
孔家如今就只剩下个孔冉,她能嫁到谁家去都不好说,孔太太操心她的事还操不过来。
又哪有闲情逸致去管盛家的事?
窦姨娘这次怕是打错了算盘。
卫姨娘问道,“澄碧堂那边没什么消息吗?”
林妈妈茫然地摇了摇头,“只听说孔小姐来了一趟,其他倒是十分的平静。”
平静……这可不是澄碧堂往常的行事风格。
盛南锦究竟是怎么了?
还是说盛家的风水变了,这一个两个的都和平时不大一样,像是突然转了性似的。
卫姨娘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倒是盛南纱听到了动静,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出来,“妈,是不是爹答应我和表哥的婚事了?”
看到女儿这副柔弱的模样,卫姨娘的心顿时就软了十分,心疼地道,“天下间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过得好的?你好好养着身子,婚事自然有我为你做主,绝不会委屈了你的。”
盛南纱眼神一亮,神光四溢地道,“妈!你说的可是真的?”
卫姨娘暗暗叹气,知道在女儿和沈集的婚事上自己已是无能为力。只盼望着婚事一切顺利,沈集千万别再起什么幺蛾子了,否则女儿又怎能承受得住?非被逼疯了不可。
卫姨娘道,“是真的。”
盛南纱欢天喜地,一把抱住了卫姨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一句话说得卫姨娘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贴在女儿的耳边,低声道,“我这辈子,就只为你一人而活。只要你能好,我没什么不能做的。”
卫姨娘安慰了盛南纱几句,让人扶着进去休息。
盛南纱得了母亲的保证,不但心情舒畅,神色也精神了许多。
林妈妈看着眼前的一幕,轻声对卫姨娘道,“瞧三小姐这样子,多半是非表少爷不嫁了。我看您也不必再阻拦,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何况多了个秀才姑爷,您以后在盛家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
卫姨娘却恍惚道,“谁在乎这些?只要她能顺顺心心地,别被人欺负,我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林妈妈扶着她坐下,忽然想起了一事,立刻压低声音禀告道,“外面那人还是不肯走,说什么都要见上您一面。”
卫姨娘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差事没办好,还有什么可见的?赶紧打发走了才是正经。”
林妈妈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隔天便到了中秋节,往年盛家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可今年盛南锦实在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让甘兴媳妇去前院回了一声,就说自己的身子不舒服,听不得吵闹声,就不出席家宴了。
盛时不悦,只是没等他开口斥责,卫姨娘身边的林妈妈便进来禀告道,“老爷,三小姐的身子不大好,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盛时一口气被堵在了胸口。
结果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