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者跪在地面。
墙壁绘制着一只从镜子中伸出的魔鬼之手,是恶魔母神的徽记。人们齐齐跪下,对着徽记祈祷,如每一次的餐前祈祷般虔诚。
“我成功了吗?母神来了吗?”伏恩兴奋地听着笑声。
“呵呵,呵呵……”
笑声越来越大,充满着魔性与邪性。恶魔母神掌控镜子、终结、罪孽与自由,是罗瓦莎最早的神明之一。
随着笑声越来越大,殿内灯光尽灭,陷入黑暗。苏明安立刻想要拉住艾尼,却发现摸不到任何人。他环顾四周,只有深不见底的粘稠的黑。
黑色遮蔽了一切。
漆黑的殿堂内,唯有高台亮着。
高台的夕汀,微笑看了苏明安一眼。
苏明安的心跳加快,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
夕汀张开了双臂。
她的骨骼泛着猩红的色彩,鲜红的绸布披在她肩头,随着她张开双臂,影子在墙壁明明灭灭。高大的森白母神雕像下,殷红如血的曼珠沙华盛放。
“主啊!我信仰的主啊!您已在三人之中选择了您的神使……不,祭品,我恭贺您的降临!”
听到这句话,伏恩脸现出几分懵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夕汀一转身,手里的骨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
苏明安往前走,周身粘稠如墨,台下的所有人都被禁锢在这种黑暗中,发不出声音,也碰不到彼此。
他仰起头,望着殿堂的顶。壁画与七色彩窗互相交叠,垒出半圆弧的堡垒,而最高的地方,隐隐浮现了一道灰白色的身影。
祂的发丝霜白如雪,又似一条条活生生的白色长蛇,当祂睁开眼,人们感受到炙热的芒辉刺来,令他们双眼刺痛,不敢直视。
巨山般的威压降临,人们在粘稠的黑墨中跪倒在地,眼前一片昏花,仿佛直视了不可名状之物。
紧接着,像是被污染了,他们满脸苍白,瞳孔无色,齐声高呼起来:
……
洛塔莎,洛塔莎,我仰望祢,渴望祢的慈爱。
祢的智慧无穷无尽,祢的生机长存久远。
当生机遍布大地,流过山川与河流,流过花草与树木,
祢赐予,万物生长的甘霖。
赞美吧,赞美吧,赞美吧,赞美吧!
万民当敬拜祢,众生应歌颂祢,祢的名超越一切,祢的恩典无可比拟。
天使在祢的圣座前跪伏,众星在祢的注视下闪耀,祢的国度永无终结!
……
他们在歌颂谁?
他们在,赞美谁?
人人脸满是狂热,眼中光采消散,仿佛被掌控了心神。
苏明安抬起头,恰好对一双绿色眼眸。
那是。
生命女神,洛塔莎奥卡西西尔维亚。
祂仅仅只是一道瞥视,众生不得不跪伏,满心欢喜与敬畏。
然后,苏明安又接收到了另一道瞥视。
那是。
高台的绿发青年,柔和地看向苏明安。
他的眼眸,是与洛塔莎如出一辙的碧绿。
“司鹊。”齐玦口型开合,他头顶方漂浮着的生命女神便发出笑声,两道声音叠在了一起,如同一个人在诉说,带着青年的青涩与女性蛊惑的魔性。
眉眼弯弯,周身生机缭绕:
“我很喜欢你对于生命女神……对于我的见解,司鹊。”
……
夕汀的指骨敲了敲下巴:“你想见生命女神,就今晚吧。”
“今晚不是恶魔母神的神使选拔吗?”苏明安说。
“嘘……”夕汀似乎在微笑,森白的指骨立在她的面具前:“保密。”
……
“你早就投靠了万物终焉之神?”苏明安立刻看向夕汀。
地狱位面的皇者,亡灵之主夕汀。
她信仰的,原来不是恶魔母神伊莎蓓尔,而是魔化的生命女神洛塔莎。她的这场继承人仪式也全是陷阱,她根本不是要给伊莎蓓尔选神使。
而是给洛塔莎选祭品。
夕汀眼中的莹绿色火焰飘摇,她拖着鲜红的绸布,一步步从阶梯走下来。
墨色拖住了苏明安的腿脚,犹如陷落在沼泽中。他左右环顾,无论是艾尼还是天裕都在黑暗中看不到了。
硬质骨节抵在了他的额头,夕汀凑过来,冰冷的气息喷他的眼睫:
“……加入我们吧,小喜鹊。”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解放本性,拥抱自我。你被责任束缚了……太久太久了。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抛下一切的你,会有多自由吗。”
“你的脊背沉重得像一座山啊,孩子。你才多大年纪,还有那么长远的未来等着你……只要你点个头,你的年岁就不会终结于十九了。”
“仅仅是点个头而已,万物终焉之神……就来解放你了。”
她的指节在他的额头绕圈,又滑到他脸侧,像一柄欲刺未刺的刀锋。
苏明安抬起手臂,在黑暗的牵扯下,他的全身重得像灌了铅,僵硬到难以行动。
万籁俱寂之时。
“放肆!”
高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