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迪斯离开后,马佐夫走进营帐中,他的左眼在一场遭遇战中被杜鲁齐的弩箭刺穿。
虽然经过急救勉强保住了性命,但脑部受损似乎让这名恶棍变得比从前更疯狂。
将腰间的手榴弹卸下,随手扔在行军床,打量着对面依旧在思索的拉斯柯尔。
“看来我们的大哲学家依然在思考某些只有神灵才能弄明白的问题。”
“我只是在寻找答案。”
马佐夫靠着行军床,双手撑着后脑,不再与拉斯柯尔的目光对视,
“寻找答案的前提,便是要有问题,但你现在连问题是什么,似乎都没想明白。”
“你似乎比我更擅长思考这些抽象的概念。”拉斯柯尔顺口回答。
“一点微不足道的直觉罢了,谁都知道,我只是个恶棍,喜欢在敌人想要投降的时候,把他们炸上天。”
“你似乎想说些什么?”拉斯柯尔凝视老朋友,想要从那张越发狰狞的脸上找到些过往的痕迹。
马佐夫起身,与拉斯柯尔的坐姿一样,相对而立。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遗忘冬之血的誓言。”
与其对立的拉斯柯尔面容中出现一丝狰狞,但很快便克制住。
他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因为职务的原因,以及被龙亲王单独召见过两次,龙王子们对他的态度普遍比另外几名队长好上许多。
这引起了不少非议,加上一路上对精灵知识的学习,更是加深了众人的疑惑。
“你认为我是个叛徒?”
“不,从来没有。”马佐夫摇摇头,说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比我们都热爱那片寒冷土地。”
“那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们多年的友谊?”拉斯柯尔握紧手中的木杯,这是他为数不多从旧世界一直随身携带的物品。
只因为其上雕刻有米莎之鹰的标志,这是已被摧毁故乡克里顿尔的最后回音。
但马佐夫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意思,或许在他眼中,当拉斯柯尔说出这句话时,就已经是在试探两者的友谊。
“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加入雇佣军吗?”
拉斯柯尔陷入长久的回忆,他还记得伟大圣战结束之后的那個夜晚,也记得在巷子里被追杀的狼狈模样。
即便八年以来无数次的生死搏杀让他感觉大半记忆全都是有关于战场,可这遥远的景象依旧铭记于脑海中。
“盖特耶洛金家族……”
“对的,盖特耶洛金家族,一个下流,肮脏,附庸于冠冕堂皇神圣目的而苟延残喘,以暴力和金钱作为伪装,继续使用他们丑恶的权力。”
“你就不想着复仇吗?盖特耶洛金可是抢走了冈察洛娃,那个让你魂牵梦绕的女人。”马佐夫的话似乎变成了魔鬼的低语,层层引诱着拉斯柯尔。
“想想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在雇佣军获得的地位、财富、力量。只要愿意,回到基斯里夫,这个名为盖特耶洛金的可悲家族就会即刻毁灭。”
拉斯柯尔沉默许久,是的,他已经在雇佣军得到从前不敢想象的财富,即便在物价极高的雏龙湾,都能买下一座庄园好好享受平静生活。
很多人都愿意听从他的指挥,认为这名幸运的士官有着神灵庇护,不管是多么艰难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
至于力量,看着放在木柜处,因追杀鼠人表现突出,而被龙亲王赐予的“地狱之炎”手枪。拉斯柯尔知道,一发爆裂子弹就能解决掉所谓的基斯里夫强者。
但他还是拒绝了,“复仇是愚者的游戏,我没有资格参与。回国之后,我打算在厄伦格勒建立一个商会,让伟大圣战中失去家园的克里顿尔人找到一个谋生之处。”
“你的回答依然是让人如此吃惊,但我了解你,也更了解基斯里夫。当你踏入寒冷冻土的那一刻,所有事情都会发生转变。”
说完后,马佐夫从木柜拿出一本大正教会的圣典,随意翻开一页,
“彼得做了厄孙看来邪恶的事,仿效原先住民的可恶行为;那些乌果尔人是厄孙在祇的子民进入这地时把他们赶走的。
他恢复了被摧毁的邪恶神灵雕像,又模仿乌果尔人的放纵行径,将酒水与食物藏于宫中,崇拜欲望。
他在厄孙吩咐应该永远敬拜巨熊的圣殿里建造了异教祭坛,又在圣殿旁边的两个院子里放上骄纵与傲慢。
他把自己的儿子化成取悦邪恶的祭品杀了;信仰占卜、巫术,求问在世界徘徊的巫师,寻找邪恶之物。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敌对神灵,敌对一切。”
彼得王的祈祷,拉斯柯尔很快回忆起这段话的出处。
在戈斯波达尔人来到基斯里夫后,一名叫做彼得的沙皇犯下了不敬神明的罪孽,在厄孙的冰雪与索尔的神雷中化为灰烬。
“我不认为盖特耶洛金家族犯下的错误能与彼得相提并论,我不会想着复仇一类愚蠢的行为,这只是凭空消耗精力。”
他以为马佐夫提起这段话,只是在说明这个家族有多丑恶。
但马佐夫却合上书本,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异样的光彩,语气带有些许狂热,
“很快,很快审判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