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好卖了。”陆观艳羡不已,他最近最大的一笔收入,还是卖给沈小叶的棉花。
沈小叶很清醒:“沾了快过年的光,明天就是腊八节了,连恒溪道长和白大爷都提前走了,你还不回家吗?”
俗语说腊八祭灶年来到,哪怕前一段战事刚结束,近来又有兵将奉命积极入京,一副随时再战的样子,依然挡不住人们对年节的重视。
“是要回家的,我今天下午就得回去,否则大哥会打上门来。
这是苗东家那边送来的,分你和沈长岁一半。”陆观很大方的把礼盒推给她,谢银他就不给分了,毕竟动用了大伯的关系。
沈小叶也没推辞:“他跟陈护卫这会儿估计该返程了,再晚,就赶不上年前销货的机会。
你后天能派玄参早点过来吗?我和外公准备再拉两车货。”
一直安静喝奶茶的沈长岁道:“不用,我跟你们回家看看。”
“好好呆这儿养伤,别折腾。”外公沈善宥一进门就听见儿子的话。
他招手道:“小叶你来,跟外公到街上买些东西。”
“好啊。”沈小叶很乐意陪老爷子逛逛,这几天累他老人家也跟着在西门支个摊。
不成想出了坊门之后,老爷子却是带她走进一家茶楼。
“外公,喝茶咱就自己煮呗,清茶奶茶甜茶姜茶应有尽有。”茶楼挂着的价目单,委实惊住了沈小叶,一壶春茶居然叫价八十文,这是泡了一斤茶叶进去么?
再看几样茶点价钱和茶桌上的小碟装的样品,她更是不乐意在这儿花钱
沈善宥不由失笑:“小抠门,别人请客。”
他话音未落,二楼上就有人招呼道:“哎呀呀沈老哥可算来了。”
噔噔噔,这人几乎用跑的下楼,很快来到爷俩跟前。
沈小叶确定自己不认得面前之人,她的疑惑在上楼不久后被解开,原来这位祝掌柜是找自家买布的。
只听外公笑道:“祝老弟,家里还有多少匹布,多少价格能给你,都是我这小孙女做主的。”
“哎呀呀,果然英雄出少年,沈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掌理生意,了不得啊!”祝掌柜上来就一顿猛夸,桌上还满当当的茶点。
沈小叶却听得他有几分浮夸,于是只道过奖过奖,迅速转入正题,“您要什么尺寸颜色,品级的?”
“有什么我要什么。不瞒你们说,你家的布着实实惠,放我店里能拉来不少客人。”祝掌柜道:“小姑娘看看何等价位能尽数给我?”
“家里没太多,三丈二和四丈有色的共三千匹都给您按三钱算。”沈小叶留了个心眼,没说实数。
她外公倒茶的动作稍滞,不明白小外孙女为何只卖一半。
祝掌柜点头:“白布也匀给我吧,省得你们爷俩在外边受冻。
日后再有印好的布,尽管找我。”
“那不成祝掌柜,白布我给您价格低了我亏,您给高了您亏。”沈小叶给若有所思的外公夹一块甜点。
她的直觉没错,对方的目的在于吃尽她的布,“再说,都给了您,我在瓮城就卖不了了。
还有不少人订了布,正等着货。”
“转到我店里拿即可,你们何必再在露天受冻。”祝掌柜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
外公沈善宥也听出了问题,他就看小叶怎么说。
沈小叶叹了口气,道:“关键是我手底下不少织户,每天都在不停的织布,终归还是需要我把布卖出去。
如果您有耐心的话,可否再多等几日,织户攒够两千运来?”
“还在织?”这跟祝掌柜打听到的不大一样,他迟疑片刻道:“你要一直在瓮城低价卖?”
“嗯,京城人多。”沈小叶重重点头。
祝掌柜沉吟片刻又问:“你们一年可以出多少布?如果价格再低些,我或可全部吃下。”
沈小叶单掌伸出正反翻转,他道:“一万匹?”
“十万。”
“啊这,小姑娘确定有这么多?”
“确定,仅一个半月我就出布两万匹。”沈小叶这句差点让她外公呛着,老爷子猛灌茶。
祝掌柜不淡定了,“沈小姑娘大手笔,十万匹我这边可能吃不下。
这样,”他顿了顿道:“你家里的布先给我留着,待过几天我上门去拿。”
“不是现在要么?刚好我明天回家送过来。
不然我们先签个契,交个百两订金,这边离顺天府衙很近,中人好找的很。”沈小叶抓过主动权。
祝掌柜僵住的脸挤出笑:“我这身上没带钱。”
“不要紧,我们可以您到店里签。”沈小叶步步紧逼,但脸上一脸的恳切。
祝掌柜仔细观察她,再看看始终不插话的沈善宥,维持着笑脸道:“倒也不必,我明日登门订契可好?”
“好。”沈小叶送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并道:“我和外公还要采买些东西,先走一步了。”
话落,她开门招呼伙计:“小二,茶点打包。”
祝掌柜还没站直的身体,又是一僵,眼睁睁目送爷俩包了满桌茶点离开,心道自己哪里露馅了?究竟是小姑娘眼毒,还是老的眼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