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银钱开路,沈善宥很快见到了值夜的卢捕头,从其口中得知钱里长无碍,只是在下午时中暑被安置在客舍暂歇。
他这才稍稍安心,握上对方手时,一个温润的玉扣,丝滑无比的送到了对方手里:“卢兄弟,我家岁哥儿究竟是何事,居然说和钱庄他们一起押走了。”
眨眼间卢捕头把玉扣塞入袖内,还给他倒了杯茶:“沈兄,不瞒你说我也迷糊着。
你看,中午把钱庄带回来就送到了二堂,当时只留师爷和县丞在问询,我们退的远远的。
再不久,有一队人马押着重犯前来,就见那犯人大声指认就是钱庄吩咐他接触谁谁谁的。
那钱庄肯定不认的,两方叫骂起来还被打了板子,不大会儿他们都被带去见了谁。
押回二堂的路上遇见了岁哥儿,那重犯也不知发的什么疯,突然攀咬岁哥儿身上也有一份图,紧接着就被押送的人打晕。
然后,岁哥儿和钱里长被围起来带去二堂,我们所有人都被赶到的更远不得靠近。”
“岁哥儿过堂问询时有无被打?”沈善宥很关心这个,毕竟小儿子年龄小,最怕打伤哪儿。
卢捕头连连摇头:“谭县丞在他们打不了,我偷偷瞄了几眼,那队人马似乎也不信任县丞,没多长时间,除了丢下中暑的钱里长,其他人都被塞进马车押走。”
“他们车马几何?可知方向?”沈善宥想不出是什么图。
卢捕头报了个数又给他指了指东门,同时以指醮茶在桌上写了个“拱”字。
他今天见到再次换成普通兵士装束的赵小旗,吃了一大惊,偏偏对方还记得自己并多看了自己几眼。
见此字,沈善宥心下顿时一凛,抱拳谢过立即告辞,他出了衙后街犹豫该不该找潘先生。
眼看着宵禁时间快至,他咬咬牙加速越过东大街,并绕到各门面之后穿过一条街巷往坐北朝南的县学馆方向而行。
潘先生的务本斋就在学馆斜对面,可惜沈善宥敲开门,门房说昨天天未亮,先生就被人接走。
跑了这一大圈,他还是不知小儿子去向,于是抢在宵禁的鼓声敲完之前,重新登上城墙来到城外。
沈善宥带着大儿子绕到东门,这次天黑了,他找向渡口方向的巡检司时,九梨村的家人没一个睡下的。
沈小叶定定心神,把经过苏木水薄染晾个半干的布匹,重新放入煮好的莲子壳水中。
外婆他们也是装作兴趣昂然的仔细观察着,且道:“花花草草都是宝,错非去年庚哥儿摘了许多莲蓬,今日还得再买些莲壳来作染料。”
“我娘还不让我下水,瞧瞧,立功了吧!!”沈存庚有点小骄傲,黄氏懒的搭理他。
他反而上劲儿道:“娘,家里的鱼干没了,不如过两天我网一兜回来?小猫儿特别喜欢吃。”
说完,还喵喵两声喊小玄猫来给自己摇旗,不料连喊几声不见猫影,“它抓老鼠去了?”
“大概。”其实是沈小叶派出想溜达的它去迎一迎外公,也不确定两人今夜回家否。
她却不知道小家伙跑的光速快,现在已经飞奔到唐家集附近。
林氏这时突然说话:“小叶,明天的蓝靛泥取出,先给村里的几块布染了。”
“本来就是先染他们的。外婆,要不我们用苏木给崔伯娘娘家的被面染色吧。
我总觉得用红花染的话,哪天她家用草木灰洗掉不美。”沈小叶觉得得慎重,不是一个村的,就是掉色再给人家染一次,别人也会嫌来回的跑路。
她能从大舅母口中听出,接触两次发现那家人是个嘴上大方的。
红花染以后还是染些精细的活计更好。
林氏想起那天崔氏娘家人带着亲戚过来时,嘴里不住说着二牛多收一文钱的样子,她就点点头道:“你不提,我也会提的,明天把她家的被面也给染了。”
“我去拿来给刷浆印花形。”黄氏愿意忙起来,不然心烦难安。
沈小叶示意表哥去拌灰药,自己则翻动着布匹,使之浸染的更加充分。
待时间一到,又喊来表哥帮忙,两人把水挤干后再次将布料浸入青矾水内,等媒染足够还需再次挤干才能晾起。
一匹两斤的布入水后重量倍增不止,染布除了最开始的制取染料,剩下的委实需要体力完成。
眼看着颜色加深,沈小叶甩甩胳膊,她今天没少拧布挤水,染了几十匹,大舅舅他们更是不断往家里担水,太辛苦了。
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和外公是留在县城,还是别有安排。
这边厢,老爷子沈善宥终于通过巡检司里七转八拐的关系,问到那队人马的大概去向,没有改水路,径直往东走的官道。
“这样,你先回家报个平安,我今夜住在城外,明天一早咱爷俩再沿官道追寻。”渡口这边,有一排简陋茶肆酒肆,且有给人打尖的通铺客房。
沈长寿点头同意,他不会让老爷子大半夜赶车走,并且还要给他定了房间再叫上两碗鱼鲜面,硬陪着吃完才离开。
车上挂了马灯,习惯走夜路的他速度并不慢,没多久行至五梨村附近,忽听一声猫叫,紧接着一双碧绿的眼眸飞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