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凳上人没反应,招供那个嘶叫着不再回答问题。
谭县丞皱了皱眉,扭头看长随:“找仵作。”
“不必,还有气。”门打开,潘先生转过轮椅看见自己学生在,扫过谭县丞的眼神微冷,他招手让沈长岁推他出来。
谭县丞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潘先生,您看供词?”
潘先生把手里面的纸给他,“出谋的放火的都已潜遁,此事事涉盐务,老夫不益深入,剩下的你自行判断。长岁,我们走。”
“等一下。”谭县丞在沈长岁推动轮椅走时,俯身低语道:“潘先生,不止一人瞧见撞向两个鞑虏之人,遁走时看了沈长岁好几眼,并一致认为是见到认识的人那种惊讶的表情。
撞人者很可能也是纵火者,沈长岁或许认识他。”
沈长岁定定的看谭县丞,“我没看清他是何人。”
“谭县丞,难不成沈长岁还能跟那人一伙?”潘先生斜睨过来,谭县丞果断摇头,“我相信先生的眼光。
但晚辈的意思是,由长岁描述借您丹青妙手画出那人模样。”
之前画手画出的人像,他愣是看不出和以前一些海捕文书上的有多大区别,“晚辈也是找不到线索了,您不知道,被烧的仓房是最边角的几间,专门辟给军械转运的。
但着火的两间,已查到是仓场小吏私下租借出去的,也因此卫所那些人要求赔新布时,晚辈才答应的。
且今日里面剩下的茶和盐还有大门以及墙体,似尽数被人泼了水之后才点燃的,实际上大部分货从开挖的地道运走了。
就连房顶也是提前揭开尺宽,否则不会刚着火里面的烟气就冲天,幸而未酿大祸没出人命。
旧仓库颇乱,正好借机全部推倒,再寻寻别处还有无这样的地道。”
“地道?”沈长岁不禁稀奇,好有本事。
潘先生老于事故,问道:“出口连着哪儿?你弄好些人进进出出,还能找到出手之人的痕迹?”
“先生啊,河边有风,天干物燥,万一还有个火星,或他们再烧哪里如何是好?
大张旗鼓起来,有贼心的才不敢再乱动。”且先惊走吧。
谭县令心累,临到快调任出了问题,他必须处理好,他太怕酿成人货俱焚的大惨案了,
“对,出口在斜对角一个转租无数手的仓房。
这又出现故意叫破达达人身份者,似乎有人专门控制着节奏让鞑虏身份暴露。
白天放火,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晚辈恳请先生再帮帮忙。”
“画可以帮,你再将见过撞人者的人叫来寅宾馆内,和长岁一起描述。
至于再审,还是不必了,你找专门的人来做最好。就这么决定了。”潘先生仍叫沈长岁推他出地牢。
谭县丞达到留人的目的,随即与刑房走出的师爷细看起供词。
他不知自己把人留在县衙后,使得沈小叶兄妹俩不断叨叨他。
原因无他,运完茶叶向老头买发霉茶叶不果后,他俩又被调去运送别的东西。
中午匆匆吃碗饭后,顶着大太阳干到下午酉初二刻,其间一次也没见到沈长岁回来的人影,反而岳锦轩给两人送饭送水。
这还没完,巡逻的官差说了,休息一刻钟之后,每辆车都要再将拆下的瓦片运到指定位置。
“一两银子听着可多,实际上每辆车过来,他都必让你配合两人干活。
除去草料、饭费,一人也就三百文,多乎哉?不多也。”沈小叶细细算来,其实也不少,一个成年壮劳力日薪也就三四十文。
不过运茶时,官差发现她的驴车只有两个少年,强行给塞来一个工友。
眼看挣到手的银子生生分别人,难受。
好在工友是个能干的,弥补了分银子的不足。
沈存庚说:“只能说一两银子的噱头太甜,没看后面有人想来挣,还不许进了。
我现在就想,好容易穿次新衣出门,半天不到满身灰黑,娘看见了定然骂人。”
沈小叶:“不会的,咱们好多铜钱带回家,又有一笔大买卖,她高兴都来不及。”
然而是这样么?
他们直被支使到夕阳西下,才在城外茶棚取回布匹迎到了沈长岁,两人和驴都累的不轻,碰见同村的还捎带两个走。
到家时天都已经黑透,黄氏拿着大大的火把在村口接人,一见两个小的满身的灰黑,立时就急了。
好说歹说今天打了零工,上交一块七钱重的银块,黄氏仍然生着气去给他们烧热水泡澡,她不是心疼衣裳,是心疼人。
还好外婆只说了早点休息。
沈小叶睡的特别沉,一下睡到第二天快日上三竿,她一开屋门,发现院里放了十几匹布。
“岳家把布送来了?”她抓抓脑袋。
小玄猫:“怎么可能,是二牛送来的,全染带花的。”
“十八匹,了不起,哈哈哈,可以挣三两多。”想想就美,沈小叶一跳半尺高。
从东院检查染浆池过来的黄氏说,“自言自语乐什么呢?”
“钱呀大舅母。”沈小叶拍拍布,说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不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