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霸先来说,他分派出去八百兵马,差不多占了其部的三分之一。
而这,也是他的极限。
如果他手中人马太少,则无法成事,也根本难以应对一场过硬的战争。
一场战斗的胜利,自然不能全都指望侥幸,而更多,是实力的部分。
分给陈蒨的八百号人马,虽则相对于贼军的数万,实在是不值一提。
可如果能用好这八百号人,将之发挥到极限,还是有所作为的。
在他预想之中,高要城在胡颖等人的坚持之下,还是能防守一段时间的,一旦陈蒨所部赶回,则必给贼人以骚扰,增加守城士兵的信心。
而做到这一切还是不够,必须要有个外援,给守城士兵以生之希望。
是以,他给冼英写信,希望冼英能够予以帮助。
他当然不会知道,在他发出求援信之前,胡颖早他一步向冼英请求援兵。
而只要内有所坚持,外有所帮助,看到生存之希望,纵然有千军万马,高要城自可岿然不动。
高要城如果守下来了,他所作的努力也就不会白费。
而他,则需在此之前,努力迅速扫清贼敌,将卢子略等击溃,则就有可能在高要城陷落之前赶回高要,再行诛贼。
他是这样想的,也必须这样做。
是以,他分派兵马给陈蒨,让陈蒨速回高要。
是以,他写信给冼英,希望冼英帮助他一把。
是以,他派人送书给杜天合,激怒杜天合,让他跟他堂堂正正一战。
所有一切的努力,只为速战速决,尽早杀回去。
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有了希望,他才能保持应有的镇定,以此捕捉贼军的破绽。
两部兵马在城下摆开阵仗,将欲堂堂正正一战。城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连广州的守军也都被吸引过来,在城头观战。
这其中,自然少不得爱挑事,更爱看热闹的萧谘。
萧谘看了良久,乃笑道:“他陈霸先好一阵没动静,还道他在熙安躲着清闲不再出城了呢。”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他所部看起来也不过一两千的人马,就怎敢与杜天合所部三四千人对阵?只怕他这是在自己找死呢。”
萧谘身旁兵曹参军魏成,当下奉承起来:“谁说不是,他自己找死也怪不得别人。”
“不。”
又听萧谘说道:“城下贼兵未退之前,他陈霸先可不能战死。”
“是极是极。”
魏成又是一脸赔笑。
而城下,陈霸先得益于其部人马常年征战各地,皆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士,所以部伍很快形成阵型,也煞是有规模。
这当然,其部人马较少也是一个原因。
至于杜天合所部……
杜天合虽然亦曾常年追随卢子雄等征战俚僚,部下也有不少的精锐。但其部毕竟核心人马较少,而更多的是后来响应的吏人。只是这些吏人仓促成军,虽则听从杜天合指挥,但其实是一盘散沙,纪律松散,对于阵型更是一窍不通。
是故,杜天合一方虽然人马甚众,其实战斗力比起陈霸先一方实在相差太远。
而陈霸先正是因为看出这一点,他才故意挑战他,以求速战速决。
如果双方一直僵持,杜天合一部一直又龟缩不出,则对陈霸先一方必然极其不利。
陈霸先在此之时,不论因为广州城还是因为身后的高要,他着实耗不起,如果强行攻他营寨,则非明智之举,损失势必惨重。
正是经过多方考虑,他才做出激怒杜天合的举动,以求堂堂正正一战。
当然,两部人马既然已经到场,他陈霸先一方也已经摆好了阵仗,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至于,贼人有没有摆好阵势,他陈霸先可完全管不了。
“杀!”
战鼓声突然四起,陈霸先亲自带头冲锋。
他本身就像是一支利箭箭头,直插敌军心脏。
他后部左右两翼骑兵,则如扇子一般展开,合围。
“咦!”
杜天合傻眼了,他不是说要堂堂正正一战吗,如何还没等他摆好阵势就杀了上来?
他当然知道战场上兵者诡道的道理,也怪不得陈霸先会突然发起攻击。实在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所部实在太过松散了,以至于难以成事。
就如当下,对方一旦猛然发动攻击,他们这边多数想到的只是逃跑,而非迎战。
一旦有人向后,还未成型的阵势立马就被打乱。
队伍后面不知所以的士兵,在这种势头的冲击下,也立即慌了,想都不想跟着往后就跑。
于是,大军很快莫名其妙的溃退。
不战而溃。
杜天合也是无奈,纵然他本身还欲还击,奈何被士兵裹挟,身不由己。
但他知道他不能输,也不甘心就此输了。
这样输了,实在没有面子。
然而,到了此时,他手中刀就算是一连砍杀数人,亦是无济于事。
该溃退的还是溃退,止也止不住。
“杜将军,快走吧!”
再不走只怕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