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观棋的司马颖,立刻出言斥责了贾谧:“皇太子国之储君,贾谧何得无礼!”
贾谧吃吓,唯恐开罪了司马颖,事后谗言于皇后贾南风。经贾南风的运作下,这才下诏封司马颖为平北将军,离京出镇邺城。
故此,孟超实则在洛都遗有不少旧熟、旧事。
此次他陈兵东郭,昔日那些要好的亲友,或多或少,能够得到一二格外关照,而对于过往瞧不起自己、开罪过自己的人,小人得势,岂能善了?
从八月中击退了乂师在外郭的部旅,完全占据了东郭一席之地开始,右军部一直纵兵劫掠了十多日,受难百姓多达万人。
到八月下的一日,孟超麾下一营人马,在东郭一座大宅里发现了骠骑从事中郎诸葛玫的家人,当即封锁了大宅,派人火速报到了孟超处。
七年前,岁旦朝天子,成都王司马颖于太极殿醉酒。散宴时,孟超兄孟玖正要搀扶着司马颖从阊阖门出宫。因换履时稍慢了一步,孟玖被时任侍中的诸葛玫破口训斥:
“宦人岂能过阊阖门?还不滚去掖(ye)门!”
阊阖门直通内宫,平日轻易不开,唯天子大宴、出巡、国事礼节,方开阊阖门,是为宫城最为权威的正门。依例,群臣出入时,宦人需避让,谓之“避骢(g)”,改由旁侧掖(ye)门出入。
正值岁旦之日,群臣皆在侧,孟玖在所难免遭受了一番耻笑。
此一事使孟玖羞愤难当,记恨日久。
孟超仰兄长之荫方才得势,自然也将兄长之耻视为了自己之耻。
如今他拥兵入洛,找到了那诸葛玫的家人,可不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闻讯后,孟超当即点了部曲两百,披铠甲,上马具,威风凛凛的来到诸葛大宅。
此时此刻,身为骠骑从事中郎的诸葛玫其人尚在内城,至于此间大宅只是一处别业,平日里许给了一些族亲、门客留住。
诸葛家人以为主家乃朝廷大员,其家姊诸葛婉还是武帝司马炎的夫人,沾了外戚的誉身,北师攻洛,高低都会出让一二薄面。因而,此家人在开战之前,并没有及时进行避迁。
早先,中护军石超部路过时,听闻了此处乃诸葛中郎的别业,的确是出让了几分情面,没有强征此宅成为军营。
岂料,这才没几天,千算万算的,竟没算到主家的旧仇孟超也参与了这次攻洛,还且让对方找上了家门!
真真是飞来横祸!
孟超令人直接开了大宅的中门,乘着马闯进前院,下马后则直奔了主殿。身后两百甲士,鳞甲折光,熠熠耀眼,行动时锒铛作响,甚是可怖。
主殿上,诸葛家人们早已由各院各厢,驱赶集中至此,主仆合数五十余人。
年轻男丁无不惶恐,女子们则相拥而泣。其中几人的衣身上,还沾染了不同程度的血迹,那是不久之前贼兵闯门时,家中门客奋勇抵抗,不幸遭到格杀,鲜血洒落所致。
孟超穿着甲衣直接登步上殿,一边踱步,一边环视着瑟瑟发抖的诸葛家人,心中自有一股掌控他人命运的惬怡和满足。他目光扫过几名少、幼的女眷时,铆接大札片盔下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淫笑。
“尔等当中,谁是那诸葛玫的同堂亲?”他一手掌剑,顾盼睥睨的冷声问道。
诸葛家人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作答。
良久后,此间一位年逾五十的长者,颤颤巍巍起身,强作一番镇定。
“都督,两军交战,不累无辜,何故要扰良民?我等一门,好歹也算是晋室戚亲,与东海王、清河王可都是常有走动的。还望都督高抬贵手,他日一定当报大恩!”长者保持着礼数,尽可显出不卑不亢的姿态。
“哦?东海王?他此刻不就在内城,正与那皇甫、羊贼联手抗我义师么?”孟超一边说着,一边缓步逼近老者。
今时今日,两军初交战,东海王司马越名义上仍是支持长沙王司马乂的,且其本人目下就在内城,传闻也是领了一支王国兵团参与了守城。
过去十数日里,北师侦旅频频在洛阳东部城墙外游弋,偶遭城墙冷箭偷袭,其中是不是有司马越所领王国兵一部,尚未可知呢!
“这这,这,东海王只是应征入中枢出司空而已……”老者顿觉不妙,连连辩解。
“谁让你这老货,起身与某说话的?”这时,孟超已来到老者近前,冷冷打断了对方的话,旋即抬脚便踹在了对方身上。
那老者仰头栽倒在了地上,引得四下其他家人起了一阵惊呼。
有邻近的家人试图上前帮扶,却遭到左右其他甲士以长枪驱打。
众人无奈,目睹老者痛苦呻吟,也只能低声啜泣。
“将这通敌的老贼,剥光了衣服,悬于大门外。”孟超一脸怪笑的下了令。既然扣上了罪名,今日这一屋人,就别想好过了。
“领命。”左右来了四名甲士,将那老者拖拽出了殿去。
深秋时节,白日里尽管还有一二暖意,可对于赤裸的老人来说,显然也无济于事。更遑论,这一悬也不知要悬多久,既是羞辱,又是折磨,只怕下场难善。
“某在问一遍,尔等当中,谁是那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