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杭州府衙门。
自从马宁远在狱中自杀身亡以后,由于朝廷迟迟未曾派遣新的杭州知府前来赴任,因此,衙门的一应事务,皆由衙门的两名同知负责。
而这两名同知,为了能够顺利转正,彼此之间开始了明争暗斗,攻讦不断。
同知,本就是知府的副职,正五品官,理论上距离知府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但就是这一步之遥,却如同天堑,毕竟,知府可是正四品官,掌一府之政令,负责治理百姓、审理讼案,考核属吏,权力极大。
只要迈过了这一步,就可以说是正式踏入了高级官员的行列。
别的暂且不谈,光是那身绯色官袍,就是无数人穷极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也正因为如此,身为同知的尹忠,十分感谢马宁远。
倘若马宁远不在狱中自杀身亡的话,那么他至少还得熬个七八年的资历,才有可能转正。
尽管马宁远自杀一事,处处透着蹊跷,但是尹忠却明白,在马宁远死去以后,他的家眷亲属,都将受到很好的照顾。
而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出乎尹忠的预料,在马宁远死去后不久,便陆续有人前去慰问马宁远的家眷,据说其中还有京城的高官!
尹忠在得知此事以后,感到大为震撼,同时,他也隐约猜到了马宁远的那桩案子,牵联甚广。
倘若将事情的真相全抖出来的话,那么朝野上下,很快就要大地震了,京城的那些高官们,将人人自危。
在尹忠看来,马宁远的这桩买卖十分划算,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子孙后代的前程。
换做是他,他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际上,就算尹忠想替京城内那些高官们卖命,也没有机会。
首先他没有合适的人代为引荐,其次,他官职低微,能力平庸,人家根本瞧不上他。
……
“唉,要是能够在新上任的巡抚大人面前,做出一番成绩,说不定就能够转正了!”
“只是这政绩从何而来啊,又不会平白无故地从天上掉下来!”
房间内,只见尹忠将处理完毕的公文放至一旁,如此感慨道。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尹忠见此情形,不由得眉头微皱,沉声吩咐道:“进来!”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名胥吏迈步走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向尹忠禀报道:“同知大人,大事不好了,府衙外突然聚集了许多百姓,说是有冤!”
尹忠在从胥吏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脸上满是不屑之色,摆了摆手,下意识地开口道:“这群不知好歹的刁民,巡抚大人刚上任不久,就敢聚众闹事,公然喊冤,他们把官府的脸面置于何处?”
“把这群刁民都轰远一点,别碍了本大人的眼!”
“遵命,同知大人!”
那名胥吏闻言,刚想迈步离去,谁知却被尹忠出言叫住:“等等,先别急着走,把那些喊冤的百姓,都叫到公堂来,本官要亲自审理!”
待尹忠的话音落下,只见那名胥吏的脸上满是犹疑之色,站在原地,迟迟未曾有任何动作。
毕竟,尹忠的命令,前后矛盾,万一到时候出了事情,还得让他来背锅。
随后,只见那名胥吏鼓起勇气,看向尹忠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道:“同知大人,小的愚钝,到底是将那群刁民驱散,还是将他们叫至公堂,还请大人明示!”
尹忠闻言,瞥了那名胥吏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官刚才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吗,把他们都叫到公堂上来,本官要亲自审理此案!”
那名胥吏在得到具体的吩咐后,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应道:“是,同知大人!”
待那名胥吏迈步离开以后,只见尹忠从座椅上起身,在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后,便向着公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就在不久前,尹忠突然想到,这也勉强可以算作政绩啊!
要是事情不麻烦的话,他当场就给办了,要是事情棘手的话,到时候再向上面汇报便是。
眼下正值关键时刻,能否顺利转正成杭州知府,就全看这一哆嗦了。
总之,要让上面的人看到你在做事,实在不行,多在上司的面前露露脸,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
此刻,尹忠身着青色官袍,威风凛凛地坐于公堂之上,旁边站着两列手持杀威棒的衙役,看上去威武异常,一旁则是负责记录案情的值堂书吏。
“升堂!”
话音落下,只见尹忠大喝一声,猛地一拍桌上的惊堂木。
随后,只见那些衙役将手中的杀威棒,如同捣蒜一般,不停地从脚边落下。
“威——武!”
在这之后,只见尹忠看向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差役,沉声吩咐道。
“把刚才那些喊冤的人带上公堂!”
“是,同知大人!”
待话音落下,先前那些聚集在府衙外喊冤的百姓,很快便被悉数带上了公堂。
在那些聚众喊冤的百姓被尽数带上公堂以后,只见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