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郑泌昌正坐于上首,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的说客。
自从朝廷那边将正式废除盐引的通知下发后,便引得浙江当地的盐商颇为惶恐,为此,不禁动用自己的人脉,四处找寻说客,前来总督府打探消息。
“王大人,还请回吧,本官知道你是受那群盐商所托。”
“但这是朝廷下发的命令,废除盐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吧。”
郑泌昌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唉,好吧,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前来游说的这名官员见事情已经不可为,只得悻悻离去。
看着来人离开的背影,郑泌昌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道。
“呸,什么东西,也敢来本官这里游说!”
“要不是看在日常孝敬都还算到位的份上,本官才懒得屈尊见你呢。”
郑泌昌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总督府议事大厅,前去处理剩余的公务。
……
而另一边,先前来总督府打探消息的那位官员,也将事情的缘由尽数告知于其背后的那群盐商。
“布政使大人说了,废除盐引是朝廷下达的命令!”
“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听闻此话,那些盐商顿时慌了神,自从杭州城内的温家被查抄以后,这些盐商便联合起来,将温家以往的份额,以及相关的渠道全部都瓜分了。
正当他们做着美梦想要大赚一笔的时候,突然朝廷便下达了相应的旨意,说是要正式废除盐引制度!
而朝廷当地这番举动,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这群盐商的不满。
以往通过贩运物资所得到的盐引,再怎么样,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能够随意流通。
而眼下,朝廷要将盐引换成海贸司所发行的出海凭证,并且还要完成五十次任务才能获得。
这不禁让这群盐商,不禁有了一种,十分强烈的被欺骗的感觉。
“诸位,咱们手里可还有着不少盐引呢!”
“要是朝廷废除了盐引,那么咱们岂不是亏大了!要知道,这些盐引,可是花大价钱从其他盐商的手中收来的。”
“是啊,我把大部分的身家都换成盐引了,如今说废就废,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行,咱们得联合起来,向官府那边施压!不管怎么样,得趁着相关的政策,还没正式落地的这段时间,将手中的盐引全都抛售出去。”
“走,咱们现在就去总督府那边,讨个说法!”
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一個人站出来,就会有一群人附和!
很快,在场的许多盐商,便共同达成了决议,他们将要联合起来,并前往总督府,抗议这个政策。
实在不行,也得让官府那边看到自己的态度!
……
此刻,郑泌昌正在总督府内,处理着相关的事务。
就在这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侍卫神色慌乱地推开房间的门,沉声禀报道。
“报……报告布政使大人,总督府外面聚集了好多盐商!”
“好像是在抗议朝廷正式废除盐引的这个政策。”
郑泌昌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脸色铁青,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询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报……报告,布政使大人,总督府外,有许多盐商聚集在一起闹事!”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自己家中的奴仆等等,也一并叫来了总督府门口抗议,声势颇为浩大!”
那名侍卫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这群盐商,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你先去外面稳住他们,待本官前去请示钦差大人后,再行决断。”
郑泌昌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火,随即对那名侍卫如此吩咐道。
“是,布政使大人!”
那名侍卫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而郑泌昌在深吸一口气后,便来到赵贞吉的所在的房间,敲了敲门。
“钦差大人,下官郑泌昌,有要事禀报!”
“嗯,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赵贞吉那古井无波的声音。
虽然先前,在皇帝所下发的旨意中,让胡宗宪和赵贞吉两人,共同负责整个江西的事务。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胡宗宪并没有让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跟随自己一同前往江西平叛,而是让其留在总督府。
“说吧,出什么事了?”
赵贞吉将目光从郑泌昌的脸上收回,随即询问道。
“报告钦差大人,总督府外面聚集了一大群盐商!”
“看样子,好像是在抗议朝廷近日所下发的,有关正式废除盐引制度的通知。”
面对赵贞吉的询问,郑泌昌不敢有丝毫的隐瞒,随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连带着那群盐商派遣说客前来打探消息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赵贞吉!
“什么,区区商贾,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居然还敢聚集起来,公然反对朝廷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