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总是被马仔们围着,设计让他落单,便有机会。”
“再落单,身边也一定有人守着,你现在从五品修为,怎么……”
姜璃书说到这里,面色骤变。
她脸上浮现出了惶急担忧之色,更甚于初见锋林火山之时,几乎是厉声喝问:“你还想用那个法子?想也别想!我不同意!”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间。
她当时被难以想象的强敌追杀,偶然在山野中捡到奄奄一息、虚弱待毙的李白龙,将对方从死亡线拉回、稳住性命之后,敌人便袭杀而至。
她见形势危急,自知难以逃脱,便要引颈待戮,只求对方放过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险死还生的小孩……可她的秘密实在重大,所有的目击者都要杀死,敌人乃是当世强权、何等庞然大物,怎会在乎蝼蚁生死?
即将殒命之刻,那个被她护在身后的孩子,将她推到了一边。
他虚弱至极,推人的力道微乎其微,可姜璃书还是不由自主地跌到一旁,旋即,难以言喻的恐怖感觉涌上心间,她当场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追袭的强敌已经全部死去,不仅如此,死相实在惨不堪言,而且绝非死于当世的任何一种武功术法,每个人都毫无反抗,仿佛是被爬上人间的地狱恶鬼们一路拖下十八层,又丢回了人间。
惨烈的现场,只昏着一个完整的小孩。
她心中发寒,但走投无路,又看那孩子气若游丝、即将送命,索性豁出去了,就背着这孩子上了路,开始了前半段充满诡异恐怖的旅程。
强敌来时,那孩子便睁开双眼,恐怖的事情顿时发生。
姜璃书昏迷过去,昏迷前的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而追来的敌人全都凄惨死去,武力越强,死得反而越惨,这种规律几乎没有上限,仿佛冥冥之间,有一个难以描述的恐怖怪物暗中守护着两个孩子。
而相对应的,那孩子的身体越发虚弱,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只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一直在维系着他的生命。
她实在无法,咬牙布局,顺势导引,借助魔门之事设下规模庞大的陷阱,将方圆一道之地的追兵几乎引在一起。
在她的记忆中,那一晚,是李白龙最后一次使用他的“能力”。
此后她终于甩脱追兵,背着这个身世神秘的弟弟,开始了浪迹半个齐国的寻医之路……最后,两人来到百花谷,终于扎下根来。
时光飞逝,八年转瞬而过,当年怪病缠身、气息奄奄的小孩子早已成为了玉树临风的少年,过去的苦难记忆,似乎也随之尘封淡忘。
姜璃书偶尔想起往事,有时甚至觉得,当初的种种怪事是不是她的噩梦和幻觉,以前也许跟现在一样,每天都平静美好,她与阿弟相依为命。
而今晚,锋林火山的阴影再度出现。
李白龙声称能够打败锋林天骄,这不得不让她重新记起往日噩梦。
她几乎咬牙,泪水甚至充盈起来:“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李白龙见她要哭出来,也慌了起来:“不会的,师父,我不会用的——真的,真的,你想想,犯不上吧,对付这种人根本犯不上吧……”
姜璃书关心则乱,安慰之后,这才慢慢沉下心,还不忘瞪李白龙一眼:“你干那事儿时,我也要盯着,真的用了,这辈子再不理你!”
李白龙只得连连点头。
而后,姜璃书又忧心地替他谋划善后事。
“你搞出这种大事、拖死狗一样拖他到花州敲登闻鼓,到了那个时候,本派也跟玄元宗谈好了,此事爆开,玄元宗也能出面声援,将私通魔门事绞成一锅乱酱、让你好歹全身而退。只是此事之后,锋林火山丢了大面子,一定要找回来,几乎不会有任何和谈的机会,你基本上永远都别想进官场了……”
李白龙对此确实没执念。
在这个世界,武者受制于武飨,但写网文可不是死路一条!
真的写出名堂来,休说什么做官,便是改天换地,也并非没有说法。
他无所谓道:“就算进了官场,也不过是给六大派当狗,没什么区别的。”
“话虽如此,不行,你这法子太烈,还是得降低一下烈度,出口恶气之余,还不能让锋林火山面子折的太狠。你可以把目标锁死在闻人琢身上,就像他们针对你一样……我帮你参详一个更好的思路。”
李白龙虽觉麻烦,但见师父郑重其事、眉头紧锁,心中不禁一叹。
这世道,真无聊啊。
六大派横压一世,权势滔天。
即使如百花谷这般江湖新贵,在其阴影之下,也喘不过气来。
即使如李白龙这种坐拥老爷爷挂的穿越者,想要报复,也得想这想那。
就像此时计议已定,明明出口恶气之后就能龙入大海,明明继续写书、收集愿力,总有一日能将今日之辱百倍偿还。
但。
总觉得哪里不太得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与师父又谋划一会儿,天色更晚,睡意上涌,便各自睡下。
——毕竟事关重大,百花谷出路唯有一条,那就是闭门锁派,等掌门师伯回来、与玄元宗定好协议合约,从此加入道门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