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监听耳机里传来一声闷响。
过了一会,齐朝宗大声叫道:“连升!连升!你怎么了?”
等齐越带人赶到审讯室。
王连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大滩鲜血。
齐朝宗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特务上前把王连升翻过来一看,额头一处三角形状伤口,鲜血像涌泉一样往外冒,看着触目惊心。
齐越吩咐:“快去叫医生来!”
赵振海蹲下身,试了一下王连升的脉搏,面色凝重。
齐越问:“怎么样了?”
赵振海说:“我看够呛,心跳都没了,撞的太狠了……”
医生匆忙赶来,注射了强心针,最终还是没能救活王连升。
齐越问:“齐科长,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他突然一头撞上去,我想拦也拦不住。”
齐朝宗指了一下老虎凳。
铸铁打造的老虎凳坚硬无比,凳腿焊的十分牢固。
从现场情况来看,王连升撞到老虎凳的角上,力道十分凌厉,只有抱定必死决心的人会这么做。
老虎凳一般都是木制刑具。
木头重量轻,受刑者忍受不住,难免会晃动,想要顺利执行刑罚,至少需要五六个人在旁边摁着。
特务科干脆来个一劳永逸,用铸铁焊了一具加重老虎凳,节省人力的同时,用刑效果更佳。
王连升贪生怕死。
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主动寻死。
齐朝宗突然发难,掐着他的脖子撞向老虎凳,在审讯室折腾了一天一宿,王连升体力消耗殆尽,除了满眼惊恐和恍然大悟,全无半点反抗力。
老虎凳很矮,他以俯冲的姿势,脑袋对三角铁,撞的又准又狠。
确定王连升不会活过来,趁着特务科的人还没到,齐朝宗把信纸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咽下去。
这是唯一物证,绝不能让特务科的人搜了去,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王连升必须死!
否则的话,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可就要公之于众了。
高克俭向来以铁面无私示人,必然会把案情如实上报,到那个时候,任何人也保不了齐朝宗,随便一件事情,都能让他的职务一撸到底。
是替王连升洗刷罪名,还是任由荣华富贵就此葬送?
对齐朝宗而言,这是一个太过简单的选择题。
……
第二天。
特务科科长室。
“科长,从现有证据来看,王连升颇有心计,他可能一直在等,等一个对他看管松懈的机会。”
齐越正在汇报昨晚发生的事。
高克俭问:“齐朝宗怎么说?”
“齐科长说,王连升被他感化,畏罪自杀。”
“那就按照畏罪自杀结案。”
“科长,可是……”
“如果按照你所说,就是我们特务科失职了。”
“我明白了。”
“去办吧。”
“是!”
齐越退了出去。
高克俭心知肚明,事情可能不像看到的那样简单。
只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现场唯一目击证人是齐朝宗,如果换做旁人,势必要严加讯问经过,但面对一个警佐,在没有任何证据前提下,就只能他说什么是什么。
……
5月30日。
农历五月初五。
今天是端午节。
天蒙蒙亮时,距离滨江十公里,卧虎沟两侧山峦密林中,趴着四五十名手持中正式步枪的男子,这些人没有统一服饰,如果只看穿着打扮,会以为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而事实上,他们都是隶属军统的忠义救国军残部。
军统当家人戴老板认为,东北的反抗武装中,绝不能让共党一家独大,必须有国党的一席之地。
然而,想法很好,现实残酷。
经过日伪军队多次清剿,忠义救国军几乎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境地,残余被迫化整为零,一部分就地潜伏,另一部分躲到山里打游击。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冠以各种匪号伪装身份,比如钻山豹、来如风,老黑龙、猛虎寨等等。
对于剿匪,日伪方面并不是很热衷,他们的精力集中在抗联身上。
就这样,年复一年,忠义救国军休养生息,慢慢又发展起来,各处人马加一起,至少也有五百多人。
今天来的这伙人,是打着“老黑龙”旗号的忠义救国军。
得到齐越的情报后,邱维汉经过多方打探,始终无法确定荣奉回城路线,索性来了一个四处出击,在几处最有可能的路上都安排了伏兵。
“老黑龙”奉命守在卧虎沟。
老黑龙首领名叫赵大龙,军衔是一名中尉连长。
此刻,他抱着中正式步枪,靠坐在一棵树下打盹。
“连长,来了!”
瞭望哨兴冲冲跑来报告。
赵大龙赶忙坐起来,拿过望远镜向远处看,一队骑兵带起漫天尘土,马蹄声如雷一般而来。
他一眼就认出来,为首骑白马的秃头,正是安国军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