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龄还有几十年呢。”
“我不能逗留这么久。等到我们眼前的问题料理完以后,我必须再去做一趟长途旅行,具体多长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因此你们必须尽快调整成一种不需要我也能长期运转的状态,还要建立一个更长远更稳定的组织目标——我想改造核心实验室就是为了这个。辛格,这片土地毕竟是我的故乡,我应该留给它一份小小的礼物。”
“这说法听起来很不祥。”
“正相反!我这些话都是字面意义的,可不是为了给自己病入膏肓的处境加以浪漫化的藻饰。我踏上这趟远途完全是为了个人进修,辛格,要是能叫你觉得更喜欢些,那也不妨称它为朝圣。不过无论如何,当一个集体组织不能很好地依赖自身结构存续,而完全仰赖某位领袖的独特能力时,你恐怕很难称它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现代化机构。因此,我总归是要设计一套能把我排除出去而不影响你们正常运转的方案,即便不是彻底的去中心化。”
“那你打算对实验室做什么?”
“那可完全是另一件事了,辛格。”李理用一副故弄玄虚的口吻说,“等事情解决后我必须走,不能使你们抱有拖延和懒惰的想法——可我也不妨给你们留一些小小的作弊窗口。而既然我们都说到了这里,我也顺便请你帮我一个忙:我要你在今后的二十年间特别留意一个人,你要密切关注此人的成长,必要时向她提供帮助,但尽量别叫她本人发觉。”
“你又认识了新朋友?”
“她现在还不认识我,不过很快就会了。此人名为詹妮娅·迪布瓦——你不必费心去记忆里搜索,辛格,我担保你不认得她,但她最好的朋友,今年刚满十六岁的汉娜·察恩正巧被列入了卡斯帕分管的人才储备计划。这位察恩小姐目前在少年组中名列前茅,很受卡斯帕的重视,将来预计要吸收入管理部门——然而,她的同学及密友詹妮娅·迪布瓦小姐在学校里成绩平平,因此我只得给她开个后门,从你这里把她补进名单。但她要进的不是管理类部门,我希望你们按照科研部门的标准去考察她。”
“她有这方面的天分吗?”
“尚待观察。不过她的家人和我有些渊源。”
“我们已经任人唯亲到这种地步了吗?”辛格问。李理毫不遮掩地发出一阵笑声。
“她会在我的实验室改造计划派上用场的,辛格。少年时代欠缺的专业可以靠后期的勤奋刻苦来弥补。我要你关注她有多重理由,其中一些很难用言语道明;将来我可能还要赠一笔财产给她,但不是以我的名义,你得在这件事上多动脑筋才能让她接受。”
辛格质疑道:“为什么她会抗拒一笔无偿赠与的财产?”
“因为她有可能会恨我……目前情况还很难说,但她确实有很强的行动力和警惕心,这点我已充分考察过。”
“令你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是有那么一部分。不过说实话,我少年时代的言谈举止更类似她的朋友察恩。她们两个各有一部分像我,这令我好奇她们最终将呈何结果——这两种可贵却矛盾的品质,落在我身上时常常会彼此压制,很难看得出清晰的分界,因此我们得看一看当这两位年轻姑娘把各自的品质推向极端后,究竟谁能在竞争中取胜。”
李理不再说话,仿佛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沉思。趁着这段时间,辛格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在纸上草草记下几行摘要。他竖耳聆听着前排的文件翻页声,自个儿安静地酝酿了一阵,最后仍然忍不住问:“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去了远方。去海底和丛林的最深处,找某个与世隔绝的古代文明治愈了我的绝症。”
“你是认真的?”
“辛格,你总不能指望我一点悬念都不留吧?即便是你这样喜爱秩序的人,生活也还是应该保留点神秘感。”
辛格不屑理会这种缺乏专业素养的发言。“你的进修具体又是什么?”
“这么说吧,我需要一把钥匙来释放自己的潜能,可钥匙并不在我自己手上。为此我只好兜一兜圈子,就像那句话说的:‘先去观赏小世界,再去游历大世界’;还有另一句我更喜欢的:‘人类的苦乐祸福累积在我心中,于是我的小我扩大为人类之大我,最后我也像他们一样以失败告终’。”
“你现在还觉得心有不足?”
“这才到哪里呢?”李理说。这会儿她已经翻完了将近一半的文件,辛格冷眼瞧着,下定决心等会儿要抽几个冷门条款考考她。“我能明白你的不满,辛格,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是不能想出一条折中方案。比如说吧,假如我们克隆出一个和我非常相似的继承人;她的思考模式像我,学识与习惯像我,言谈举止也像我,活脱脱就是我的翻版,就像把一台电脑里的程序复制到另一台上。可是不行,辛格,我要明确地告诉你我认为这种事非但行不通,而且还有极大的隐患和危害。一种程序的运行效果要依赖硬件环境,把它复制到一台性能不足的电脑里只会成为负担。对于人的智性,我们常有一种过于盲目的崇拜倾向,愿意把它想象成可以独立存在恒定不变的固有属性,聪明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是聪明的……但我要说的是,即便是思考模式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