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理的话,罗彬瀚一开始没怎么听进去。他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藏在罗得背后的人。
“什么房客?”他心神不属地问,“你说菲娜和米菲?噢……不,我妹妹见了它们会出大乱子的。”
“什么样的乱子?”
罗彬瀚想也不想地张嘴了,但是竟然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还真是没考虑过细节,只是完全凭印象做出的判断:既然菲娜、米菲和俞晓绒都是会搅动风云的麻烦精,他们三合一的时候当然会产生宇宙爆炸般的可怕效果。一场名为米菲娜·迪布瓦的巨大灾厄。
“我不能让她发现我衣柜里有一滩食人族。”
“这是一个带锁的箱子就能解决的问题。”李理指出,“它可以从缝隙进出,你妹妹却无法窥看。以那位住客的狡猾,要避开生人是很很容易的。”
“那么菲娜呢?它可是有毒的。而且只要我妹妹稍微研究一下蜥蜴,就会发现这是全新品种。”
李理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可你打算把它送到周雨家去,先生。”她近乎是带着点淘气的口吻问,“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中毒吗?”
“啊?”罗彬瀚呆呆地说。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没想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觉得周雨和任何爱睡觉的动物都能相处融洽?
“我会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的。”他勉强往回找补,“买个大号笼子,给它挂上它最喜欢的戒指玩具。再让周雨喂食时躲得远远的。”
“那和把它留在这个家里又有何不同呢?如果你把它送去周雨家里,你妹妹依然会看到。”
“我妹妹又不会经常上周雨家。”
“我认为,”李理却说,“她会尽一切可能找机会去的。”
罗彬瀚以为这是个非常离奇的推断。俞晓绒也许会对周雨的住处感到好奇,但以那间房子的寻常程度,看上一次也就足够了。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俞晓绒“尽一切可能找机会去”?仅仅是一只有点小聪明的虎皮鹦鹉?而且,罗彬瀚隐隐有种印象,那就是俞晓绒跟周雨不怎么合得来,和她要好的朋友总是才思敏捷、口齿伶俐的类型。
他把这个观点告诉李理,想纠正她对于这两人之间关系的错误认知。结果李理只是把两只手撑在腿边,脸上带着奇特的笑容。
“怎么了?”罗彬瀚警觉地问,“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有时人的关系并不像他们自己描述的那样。”李理说,“一个人在你面前严厉地批评另一个人,而当这两个人相处时,你又发现他们似乎很要好。”
“通常我们把这种事称作两面三刀。”
“这的确不太道德。”李理悠然地说,“但未必是故意的。具体情境对于人的素养的影响往往会被低估。除了有意撒谎的部分,我们做出的选择很少经过严肃的考虑,只是在当时环境中最令自己感到舒适的。我们谋求的并非清晰的利益,而是自我的安全感。”
“举个例子?”
“难道你一次也没见过吗,先生?好比一对男女在你面前时客套又冷淡,从不主动提起对方。可有一天,你却惊讶地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是一对情侣了。”
当这么说时,罗彬瀚心里的确闪过了那么两三个名字。他甚至想到了周妤。她倒是从来不会刻意在外人面前说周雨的坏话,可依然没有多少人能猜出她和周雨的关系。这真是非常玄妙的一件事。
“好吧,我是见过类似的。”他接着又说,“但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妹妹和周雨……慢着?”
他突然住了嘴,瞪着李理。“你不是那个意思吧。”
李理仿佛觉得怪好玩似地看着他。
罗彬瀚有点激动地喊道:“这绝对不行!”
“为什么?”
“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
“这么说,”李理问,“如果这是两个年龄与心智水平相当的成年人的事,你就不会反对?”
“那还是不行!”
“为什么?”
李理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向他讨要理由,罗彬瀚对此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扪心自问:难道这种事还需要理由?连天都要塌了!他不再是开明派的监护人了,而是铁血独断的监护人。俞晓绒和周雨!这是一个正常人类做梦都想不出来的事情,这是礼崩乐坏,是历史的终结,是马尔科姆妄图用巧克力酱来做饺子馅,是对人类文明彻头彻尾的背叛和亵渎!倘若这种大逆不道倒行逆施罔顾人伦灭伦悖理的事情有哪怕一丝一厘的苗头,他都要亲自把俞晓绒押去阿尔卑斯山脉,在白雪皑皑的楚格峰最深最底处压上五百年!
“这违背我的配对观。”罗彬瀚不容置喙地说,“我的生活秩序里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李理,一等她分析出任何可疑迹象,就要马上去安排一次三堂会审,重新拷问俞晓绒闪击梨海市的理由。万幸的是,李理没在这事儿上继续吓唬他。
“一个小小的玩笑,”她只是说,“我举情侣的例子不过是想说明,有时过度表现出来的敌意是为了掩盖别的情绪。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至少我们此刻看不出任何迹象——以及,说句题外话,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