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他们承建的国道改造项目停工了,没办法,这条路位于海拔4800米高度的杜鹃山周边,改建的目的是为了绕过杜鹃山。
道路为山岭重丘区三级公路标准,路基宽度为7.5米,路面宽度为6米,路面结构为沥青砼路面。停工的目的是为了避开积雪冻土带来的影响,需要等到来年三月春暖花开,积雪融化后继续施工。
曾轶铭知道,这种情况完全避不可避。作为一家成熟的企业,投标过程中就应该考虑到这些问题,这条路与其说是改建,不如说是新建,它是完全绕开了原有道路,重新优化路线设计后招标的施工项目。
“现场安排好人员值班后就让他们轮流休息吧。”
当初投这个项目的时候就是奔业绩去的,毕竟是国道改建,别看只有十公里,对公司公路资质来说意义重大。
“如何,技术副总,这个工作可还习惯?”
张文憋了憋嘴,他见曾轶铭一副似笑非笑的目光戏谑的看着他,他心中有一万头某种动物淌出,脸上只好笑嘻嘻。
“还行,现在技术部、工程部、质安部这块都忙到飞起。最让人恼火的是技术部那些人配合招投标那边做技术标人员有点不太跟得上。”
曾轶铭没接他的话,公司最近新进了不少人,要是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技术部那边自身的问题了,毕竟软件和硬件这块他都没作任何克扣。
“你和余振一起想想办法,我只想要结果,不要在投标的任何一个环节拖后腿。”
张文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默默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公司那些退休的老人不愿意使用电脑,审查一份投标施工组织方案往往需要好几天。他个人对这些人的敬业态度是持肯定态度,但投标有时间限定啊。
这确实应该想个办法让这些老人加快一点审查进度,实在不行就用上工期节点控制计划表?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回公司时间太短,那些老人本来就是行业内的大佬,他的资历有点够不上。
看来还需要逐个击破,让他们认可自己。
张文刚准备离开,余振就来了,他直接将一份文件丢在曾轶铭面前,开口质问道。
“曾总,我不同意将姜维中学这个项目的抗震烈度等级提高到九级,我们是施工企业,设计单位将抗震烈度确定为七级,这是有国标规范可查的。我们没有权利将它直接提高两级,另外,我们是盈利单位,不是慈善机构,请你撤回这项指令。”
说起姜维中学,曾轶铭心头不由一跳,他知道这是中标的几所学校中的其中一所,之所以提议将它的抗震烈度等级调整为九,他知道几年后那场大灾难的中心点在那。
“余总,这事儿没商量,我已经和设计院、业主那边沟通好了,他们都同意了我的提升等级不增加投资的提议。我是一个商人,盈利是公司的目的,社会责任也是公司的初衷,你就当我们在这个项目上作慈善吧。”
余振看他说得非常认真,心中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姜维中学,其他项目他还真没提出过任何离谱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张文,自嘲地笑了笑。
“我和张总都是打工人,我更是俗人,见你在这个项目可能贴钱的行为及时提醒,这也是我的尽职行为。设计院抗震烈度等级从七到九这称得上大调整,他们需要修改的不仅包括钢筋节点构造,甚至结构形式都可能从框架调整为框剪……”
他说到最后越说越激动,张文不等他说完,拉着他坐下后,主动帮他泡了一杯茶,安慰起他来。
“你刚来,不适应曾总的做事风格。他是逮住一个肥羊使劲薅,有些瘦羊使劲养。”
余振闻言惊奇的喝了口热茶,细细品味张文刚才说的这句话,他放下茶杯问张文:“现在肥羊还没出现?”
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想起前两天看到的市政旧路改造中,现场将破碎的砼块拉回料场,利用破碎机破碎后重新搅拌为水稳层材料,河道清淤中将砂砾石清洗后拉回料场,当时他还夸了几句现场人员懂得节约利用,现在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这家公司啊。
也许这家公司之所以会同意他过来当这个技术总工,看中的只是他手中的证书?
他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年轻得过分的帅气青年,也许轩继伟当初让我过来监视他本身就存在一种对我忠诚的考验?
他后背不自觉的冒出了一层冷汗,自接任务起,自己就陷入了一场忠诚的考验中。
他始终想不明白,轩继伟到底是考验自己对他的忠诚,还是考虑他对眼前这个青年的忠诚?
他连续几次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反馈给轩继伟后,对方总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余振心中忍不住低吼一声,父与子,这是命运的轮回,还是宿命的纠缠?
他坐在沙发上,阳光洒在他沉思的脸上,映出他眼中深深的忧虑。
父与子,这两个词在他心中激起了强烈的情感波动。他扪心自问,面对自己的儿子,他绝不可能作出这种派人监视的情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轩继伟派他过来,目的是为了知道他儿子的成绩。
这就说得通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