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敌军弓弩太猛了。上城的阶梯还被陈登拆断了,还有长枪堵口,根本冲不上去啊!”
一个曲军侯满脸是血,两当铠上还插了三五根嵌入铁札的弩箭,狼狈地对张辽诉苦。
他的曲刚才已经对着白门楼发起了两拨冲锋,都被陈登用交叉火力射回来了。旁边另一个曲的友军,情况也差不多,冲的是城楼另一侧的上城阶梯,同样铩羽而归。
陈登简直太歹毒了!居然提前让人悄咪咪把上城墙的台阶拆了一段一人多高的缺口,然后垫上一块薄木板,再放上几块青砖遮盖,表面看不出异常,估计是天刚黑的时候就开始偷偷施工了。
等人踩上去后薄木板瞬间就会断裂,好几个先登士兵就这么稀里糊涂摔死摔伤在墙下。而且冲锋时后面的士兵一时收不住脚,肯定会继续往前挤,直接出现了自相践踏的混乱。
陈登还让人拿着弩集中火力对着上城墙的阶梯口攒射,顿时把张辽麾下的士兵震慑住了,谁都不愿意白白送死。
陈登是有备而来,他军中原本就有数百张弩,近千副弓。准备起事之前,他又各种找借口,从武库中多领用了三四百张弩,让他的嫡系郡兵部队弩的数量超配了一倍以上。
而且陈登是做好打算只守一夜的,不用考虑箭矢省着用。天亮后赵云就会赶到,所以火力怎么猛怎么来,威慑力怎么强怎么来。
在陈登看来,这下邳城内大部分的士兵,都应该是将来归顺主公的,杀得太多了,岂不是在杀自己人?
所以要用最狠的手段,一下子震慑住,杀最少的人,起到最震撼的阻吓效果。
哪怕敌人不再往上冲了,距离白门楼百步之内都没有敌人,陈登也吩咐弩手们不能完全停火,一定要保持陆陆续续射几箭阻吓,让敌人认清形势,别再来送死了。
张辽看到好几次进攻尝试都是无功而返,也是无可奈何。他知道以陈登此刻表现出来的火力密度,直接往上填人命肯定是不行的。
城内听他调遣的军队一共也就六七千人。这南城的城楼、城墙、瓮城上,陈登已经集结了估计有两三千人,包括家丁奴仆。兵力那么密集,上墙的阶梯还简易拆断了一截,硬攻自己这点人都不够死的。
张辽只能一咬牙,稍稍改变计划,下令:“去武库多备大盾藤牌!再拉些麻袋来,让士卒铲满泥土,到时候让铁甲兵扛着沙袋、顶盾上前,把上城阶梯的断口填上!然后再图进攻!
分兵四個曲,各自从城西和城东上墙,然后沿着城墙,以弓弩开道,逐步挤压城南的守军!”
手下部将立刻领命,一部分人回去寻找施工器械和填坑的麻袋,曹性则是带了那四个曲上东西城墙,迂回往城南攻打。
但是这一番折腾,起码浪费大半个时辰。
好在张辽觉得:陈登的指望是彭城来的夏侯渊,而彭城距离下邳还挺远,估计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到,纯骑兵的话倒是有可能赶在明天午后抵达。
所以,张辽目前还不是很抢时间,夜里视野不好,如果五更天能做好准备工作,明天上午再发起一波总攻拿下,问题就还不大。
他还注意到了,陈登放箭非常不节约,自己的前两拨攻势已经被击退了,但陈登还在那儿神经质一般地陆陆续续放箭,这让张辽心生一计:
或许陈登不知兵,出于投敌被识破的紧张,没有安全感,所以时时刻刻乱放箭。白门楼上能有多少箭矢库存?按这种射法,说不定明天就射完了吧?就算射不完,这样的持续作战,弓弩手们的体力也早就耗尽了。
于是张辽就命令一些铁甲兵,扛着大盾先去阵前挑衅,但是别进入城墙百步以内,只是鼓噪呐喊。这样的距离和防护水平,是不怕铁甲兵被射死射伤的,却能耗竭陈登守兵的箭矢和体力,为一会儿总攻创造条件,何乐而不为呢。
张辽就这样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地筹备拉锯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已近要五更天。
在城内其他方向巡视堵漏完的陈宫,似乎也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火急火燎赶到南城,找到了张辽,开门见山跟他商量道:
“文远!怎么还没拿下白门楼?我听曹性说你打算缓攻,先慢慢消耗陈登这贼子?”
张辽对陈宫一抱拳:“陈登人数不少,我军只比陈登多了不到两倍,他占据了地利,还有那么多弓弩,强攻死伤太大了!
我看他不知兵,不恤弓弩手体力,也不节省弩箭。等天色大亮后,他差不多也该强弩之末了,我就可以一鼓突破!”
陈宫闻言,暗暗叫苦:“陈登岂会不知兵?他这样虚张声势,不惜体力和弩箭,肯定是有所期待,要吓住你!
等到天亮,夏侯渊或许到不了,但是诸葛亮呢?凌县离此可比彭城近得多!刘备的人如果来插一脚,你我皆死无葬生之地矣!
事已至此,你既是打算缓攻,那至少要分出一些人手,在白门楼以内加急另挖长堑,挖出来的土就地在堑壕背后夯筑一道矮墙,如此就算敌军接应人马冲进了城门,还能有第二道防线!”
张辽一听,陈宫的顾虑似乎有点道理。但他现在正要筹备天亮后的总攻,要做的事情很多。
挖沟堆土墙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