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邾县守军根本没有因为我军突然提速、攻破蕲春而闻风丧胆。
反而还敢以水军前出到举水河谷狭窄处死守?士元,你那计策到底奏没奏效?”
关羽足足花了六天时间布局酝酿,本以为蕲春攻得缓了、还打出了快慢手的变奏,再加上蕲春守军败得那么惨、北边还有袁术和曹军入境的风声鹤唳,那张虎总该丧胆,选择遁逃或者被迫降了吧。
结果又过了两天,最终等来的结果,怎么反而是张虎敢于派出水军求战了呢?
从关羽到太史慈、甘宁,都觉得庞统的计策有些浪费时间了。
好在负责督促全军、提供保障的诸葛瑾,还是对庞统有足够的耐心。
在关羽都有些急躁的时候,诸葛瑾出面,公允地说了一句:
“云长稍安勿躁,士元之策,确实没有完全如计划取得效果,但也是有效果的——试想,如果张虎不是被我们的雷厉风行、绝不退让给吓住了,他会出城拦截河口与我们一战么?不会的。
如果没被吓住,张虎只会选择守城!正是因为他被吓住了,他知道一旦被围城,他又没有立刻归降,那么就很有可能被我军斩尽杀绝,所以他才要避免被围。
今日黄祖军之所以还敢与我们一战,完全是因为他们自恃还有水军之利,不跟我们硬碰硬来一仗,他们心中始终不服。
黄祖军众将都知道,袁术军和曹军就算翻山而来,那也是不可能有战船的,所以打水战的话,他们只要面对我军一家就可以了。在彻底对水军绝望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让黄祖军上上下下认清一点:哪怕双方都不用陆军,只用水军对战,黄祖军也一样不是我军的对手!这才能掐灭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关羽对于诸葛瑾还是绝对尊重的,更罔论太史慈和甘宁了。他们飞快转念一想,便觉得有点道理。
敌军不敢直接守城、被围,被迫出来打水战,这不正说明庞统的骗术,至少让黄祖军的外围将领,对陆战失去信心了么?
他们知道只要打陆战,己方的兵力是绝对会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刘袁曹围殴”局面所碾压的。
只有打水战,黄祖军才可以废掉随时可能出现的袁曹两家、抢一个时间差,只用跟刘备一家单挑。
所以关羽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给敌人看:哪怕单挑,你们一样不行!
把这些因果捋明白后,关羽也就知道该怎么决策了。
只听他当机立断道:“子义,你率领五千水军,多乘新式大船,前往江南岸樊口外围,堵截监视鄂县的苏飞,确保一旦开打后,苏飞不敢出江增援张虎。
兴霸,你率五千水军,以灵活艨艟逆流攻入举水,尝试突破张虎的截河防守。我自领一万后军,巡江居中预备,一旦任何一路取得突破,或者发现另一路敌人增援,我也会立刻去增援的。”
关羽指着地图,把三方任务分派明白。
他提到的“樊口”,是当时长江南岸鄂县的一个江防隘口。
也就是后世21世纪鄂州市“樊口公园”那位置。
后世的武汉和鄂州之间有个大湖叫“梁子湖”,21世纪时这個湖和长江已经隔开了,但在汉朝时还是连通的,连接口就在樊口。
所以眼下苏飞驻防在鄂县的水军主力,平时都是躲在梁子湖里的,再把樊口水寨一堵,关羽也没法进入梁子湖追杀。
现在关羽要快速灭张虎立威,便只能让太史慈带兵在樊口外盯着。苏飞要是敢从梁子湖进入长江、北上渡江救援张虎的话,关羽便率领主力灭之。
太史慈和甘宁听得很仔细,还一边听一边对照地图,很快领会了各自的任务,自去执行不提。
诸葛瑾原本是不需要去前线督战的,不过他听说张虎此番堵举水河口的操作有点创意,想见识见识,也就跟着甘宁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提供一些随机应变的意见。
当然,以诸葛瑾的谨慎,他就算督战了,也是躲在最坚固的大型战船船舱里、透过射击孔观望,绝对不会露头的。船舱四周都是厚厚的板壁,连强弩都无法穿透。
……
次日一早,举水河口,一处地势相对狭隘的所在。
甘宁的军队分乘百余艘艨艟,远远堵在隘口外三百步待命,以免被居高临下的敌军攒射。
因为举水这种小河非常逼仄,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二十几丈宽,甘宁的艨艟队也无法展开,被迫拉成了一字长蛇阵。
如果不让部队登陆,只是以水路进攻,攻击的一方很容易陷入局部兵力不足,打成添油战术,每次只有几艘艨艟能够上前。
而守军却有两艘楼船、上千弓弩手集火攒射,两岸山崖上还有数百弓弩手埋伏。
甘宁倒也不是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他精于水战,只是稍稍观望了一下,就决定派出敢死队分乘三艘艨艟,齐头并进,人人配两套灌钢札甲,去把张虎栓楼船的缆绳、碇石全部砍断,让楼船从现有阵地上挪开。
诸葛瑾和庞统也来观摩了今日这一战,他俩都躲在最大的战船船舱内喝茶,听了甘宁的初步决策后,诸葛瑾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