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兰默哀数秒,然后才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陈部长,要不你给我说说光明那边的情况呗。”秦舞阳一根烟还没有抽完,闲也是闲着。其实,在决定了之后,他也在网上查过光明的情况,但那些也仅限于一些表面层次的东西,陈春兰肯与自己交流,她对光明肯定比自己要了解,哪怕未必精准,但起码可以提供一定的参考。 “你也别叫我陈部长了,要是觉得我够处,就叫我一声陈姐吧。”陈春兰有些大大咧咧,道,“说到光明,在东江,可能是除了省城万金之外最复杂的地区了。事实上,对于省里来说,对光明的要求,并不像其他城市那样渴求发展。” 秦舞阳扬眉道:“哦?那要求什么?” “稳定!绝对的稳定!”陈春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光明市边缘就是国境线,经常有人偷渡至光明到达我国,而且光明市少数民族人员较多,非常复杂,曾经发生过多次少数民族人员犯罪的事情,四个字形容,就是乱象丛生,所以在稳定压倒一切这个前提下,发展之类的主流动作都要排在稳定后面。” 说到这儿,陈春兰用一种悲哀和戏谑的眼神看着秦舞阳,悠悠道:“光明就是个石灰池,把你放到这儿来的人完全是在坑你啊。” 秦舞阳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个坑是特么自己挖的啊,不过即便如此,他仍然会选择光明,而且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工作总得有人干,顶多把这个石灰池给填了。”秦舞阳豪气干云道。 “好,姐支持你。”陈春兰呵呵一笑,竖了竖拳头道,“不过我也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那就已经足够了。”秦舞阳也是呵呵一笑,“你看,我这还没到光明呢,就先多了一位盟友支持,这证明前途是光明的。” “好吧,我看出来了,你算是乐天派,希望到了光明后的你不会哭出来。”陈春兰很欣赏这种性格,不过随后她神情一黯道,“不过呢,我这个盟友作用不大,上面的天太多,光是你的上任,这个天就给了你一个下马威啊。” 秦舞阳不是太明白曹向东对自己不待见的理由,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抵了老书记的位置?退一步讲,这是组织上的决定,有本事你去恨组织啊,恨上自己叫个什么事? 隐隐中秦舞阳觉得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等到光明安顿下来之后,有必要跟老丈人聊一聊,了解一下目前的政治力量分布了,一派和气不可能,在哪里都有竞争嘛,而且再过几年,老爸就要离任了,谁会接过他手中的接力棒,暂时还看不出来,所以各方势力都是暗里角力,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曹向东的立场不太牢固呢? 一根烟抽完,车子重新上路,中途又停下来吃了个饭,等到达光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从高速公路上还看不出一个地区的发展程度,但等下了高速,再到市区,秦舞阳的体会就深了很多,一眼望去,光明的高层建筑都少得可怜,到了市.委办公楼门前,一股寒碜的感觉就扑面而来,区区六层,而且还是比较老旧的建筑,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更是为整幢大楼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沉。 办公楼的院子里站着五个人,即将离任的老书记何伟,市长秦立邦,市.委副.书记王立新,组织部长单权以及市.委秘书长温朵娜。 省.委已经跟何伟谈过话,何伟服从组织的决定,不过并不知道接任自己的是什么人,昨天听说新任者已经到了省里报到,他向曹向东打听了一下,曹向东淡淡地撂下一句,你做好交接就可以了,打听那么多干嘛? 这个话说出来,他也就死了再向邵怀礼打听的念头,事实上,别说他不知道,连手眼通天的代市长秦立邦也不知道。 去年六月,老市长终于熬出了头,虽然是平调到别的市任市长,但是光明的复杂环境着实让他苦不堪言,秦立邦顺势而上,在与常务副市长的竞争中胜出,成功得到了这个位置。 何伟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目光望着门外,眼神有些空洞:“立邦,现在你理解我了吧?” 秦立邦苦笑了一声道:“谁知道你会走啊。” 在老市长离开后,省.委开始考虑新的人选,不外乎内部选拔和外调,合适的人选不少,但谁也不愿意来,光明名字好听,可在外界眼里,光明市就是黑暗的代名词,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内部选拔。 合适的人选只有秦立邦和常务副市长刑洋,何伟是支持刑洋的,这让秦立邦心里非常不爽,不过即使有市.委一把手的支持,秦立邦的人脉要更广一些,秦大大的侄子这个关系足够重磅,所以最终省.委的决定是秦立邦担任市长。 谁知塞翁得马,焉知非福,要是早知道何伟要离开,秦立邦可能就直接发力,一步到位来急这个书记的位置了,事实上,也不是他考虑的不对,毕竟我国的国情基本上都是书记走市长上,谁能知道会来个空降呢。 何伟目光不变,声音低沉道:“无论谁来,在你这个‘代’字还没有拿掉的前提下,都要积极配合新任者的工作,切忌不要拖后腿,光明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内耗万万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