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俞茵在亲兵营的护送下登船。
兵府司已调兵走官道前往裕京和潍城中介线扎营,而她们则走水路赶往裕京。
一艘渡轮,算上亲兵营的大兵,统共不过三十人。
渡轮一驶离码头,潍城的河道便被兵府司彻底封锁,有兵卫游船巡岗,不准船只随意进出。
“为什么走水路?”韩知望问俞茵。
俞茵立在甲板上,迎着江风,眼帘微眯:
“从潍城到裕京,水路是逆流而上,同样,回来时是顺流而下,船程很快,如果是渡轮的速度,不出两个钟,我们就能抵达潍城码头。”
程九看她一眼,接话说,“而且大帅和许爷受伤了,走陆路太颠簸,也更容易被拦截,可能会在路上多耗点时间,没有意义。”
俞茵敛目点头,“不错。”
“这趟真这么危险?是不是有一大半的机率,会跟裕京张氏开战?我们......”韩知望欲言又止。
俞茵扭头看他,“怎么,怕死啊?”
韩知望,“......”
俞茵唇角轻扯,“不用怕,就算是开战,裕京张氏必败无疑,他们不敢。”
“那你还搞得这么紧张?”韩知望扶了扶大檐儿帽,扯唇嘀咕了声。
“不搞紧张点,怎么吓人?不吓住她们,又如何化被动为主动?”俞茵道。
韩知望,“……”
俞茵看他一眼,“富贵险中求,你不懂么?”
话音落,柳作从身后快步走过来。
“夫人,药品属下都已经仔细核查过,没什么问题。”
“好。”俞茵转身往船舱里走,“你们过来,我有事要交代...”
——
以渡轮的速度,凌晨抵达裕京,差一刻不到三点钟。
俞茵是带了二十多个亲兵来的,而且这些人武装齐全,穿聂军军装,刚靠近裕京码头,消息就不胫而走。
柳作下船代为交涉,亲兵拥簇着俞茵,一行人不紧不慢从船梯上下来。
韩知望靠近她,悄声问:
“咱们来之前,是不是该先通电裕京军政府啊?”
俞茵,“统共不过二十多人,需要什么通知。”
韩知望,“...那现在不是被拦在这儿吹冷风么?”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急还是不急。
“等等,会有人来迎。”
俞茵气定神闲立在码头石阶上,看着柳作跟一队巡岗兵交涉完,朝这边跑过来。
“夫人,他们已经跟上级汇报,咱们需要稍等片刻。”
“嗯。”
谁知裕京军政府的效率还较高,不超一刻钟,便又一队人马神色匆匆一路小跑着迎出来。
为首的人迎到近前,气喘吁吁地站了个军姿。
“聂帅夫人,有失远迎,张帅有令,我等护送您赶往军医院,稍后他会亲自过去见您。”
“走吧。”俞茵当即提脚前行。
那人立刻侧身引路,“夫人这边请,已经给您备了车。”
她走的很快,身上裹着的披风边角被夜风吹得鼓起翻飞,一行男人还要迈大步才能跟上去。
裕京繁华,不设宵禁,深夜的街道也依然灯火通明。
不过这个时辰也已经过了人潮拥堵的点儿,所以洋车沿街行驶不过两刻钟,就平稳停在军医院门口。
车刚停好,坐在副驾的柳作刚推门要下车,后边车门已经自外打开。
俞茵看向来人,是聂军副官处的人。
“夫人,冯爷先前接到消息,让我在这儿等您,这边......”
俞茵跟上他,一行人穿梭进军医院的走廊,拐了几道廊弯儿,就看到回廊环绕的四方小院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冯郊就立在拱门下的台阶上,远远瞧见一行人走近的身影,便疾步迎下来。
“夫人!大帅他...”
俞茵没听他说,径自拾阶而上,脚步不停地径直往里走。
她推门而入,先躺在病房里的许岩。
冯郊跟进来,“大帅在里面,傍晚时退的烧,洋大夫说只要今晚不再烧,明天人能醒过来。”
俞茵立在原地,定定打量了眼床上人事不省地许岩,喘上一口气。
“许岩呢?”
“老许...”冯郊皱眉摇头,“还在烧。”
“我带了大夫和药,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说完话儿,俞茵没再耽搁,提脚绕过屏风隔断,进了更里面的隔间。
窗帘拉合,只床尾挂着盏汽灯,光线很暗。
俞茵走到病床前,将床上沉睡的男人仔细端详了一番。
他眼帘闭阖面色蜡黄,唇瓣还是干裂的,如此底色衬的浓眉墨发,看起来除了气色差点,呼吸沉稳有力,精气还很饱满。
胸口处缠绕着纱布,印出模糊血影,但不消减胸膛肩臂的健硕感。
人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还能看起来这样鲜活硬朗,他会没事的。
俞茵抬手捂住眼帘,按压下了眼尾的潮热,长舒出口的气都有些颤抖。
她稳了下情绪,伸手轻轻掀开他身上被褥,细细查看他身上还有哪里受了伤。
这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