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茵抬手替儿子遮住眼帘,看了眼柳作,问他:
“那日在军校,你还记得,上我面前来攀谈的姐弟俩?”
“属下记得。”
柳作点了下头,接着又说,“冯爷过后又叫人查过,那家人现在都在潍城,租一间小屋,生活比较拮据。”
俞茵,“那可查到,何家跟火龙帮的事?”
柳作一愣,“跟...火龙帮?”
俞茵看他一眼,“再叫人去查,那些帮派组织肆意游走在聂军领地内厮杀扰民,行径恶劣,潍城是聂军都城,不允许一些乌合之众作乱。
这件事尽早查清楚,真有勾结,要早做防备。”
柳作神色一肃,“是,夫人。”
柳作接了令,就匆匆离开去做事。
俞茵带着朗儿在院子里待了一上午,正午时,程妈和府医李大夫赶了回来。
李大夫同她禀了那孩子的情况,“夫人,倒不严重的,小孩子的常见病,用艾熏过,再捂热乎些,今晚就能好转。”
俞茵听罢点点头,“你近些日就劳累一下,多往那边走动走动,全是老弱妇孺,我们多照应一点。”
“诶,是。”
到天快黑时,副官处送来了一封裕京的电报。
俞茵坐在餐桌上看了电报里的内容,不出所料,果然是张家父子的葬礼延期了。
张系军中大部分的军官都联名发声,要查明张大帅突然暴毙,和张锋海死亡的原因,甚至还要求验尸。
也出现了一部分人,质疑张瑞海结合夏家居心叵测,肆意弑父杀兄夺位,那些人甚至要聂天擎来作个公正。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封电报看完,俞茵顿时食不下咽了。
*
裕京,盛东饭店。
已至深夜,张瑞海突然匆匆赶来,当然不可能只是为喝茶。
冯郊沏了茶端过来,他接到手里,一口未喝,便直入正题。
“聂帅,只有您能帮我了。”
聂天擎长腿轻搭坐在沙发上,听言笑了声,指尖随意点了下烟灰。
“爷一个外人怎么帮你?你们闹这么大动静前,就该想得到今日的局面。”
名不正言不顺,不能服众,这是上位者的大忌,他全犯了。
张瑞海苦笑,“我没法儿了,我再不动手,就得死,他连我父亲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就缺点他的魄力。”聂天擎淡笑,“今日若是张锋海,哪怕他弑父杀兄,这帅位他一样坐的稳。”
张瑞海眼底猩红,双手撑住额,神态十分狼狈。
“请聂帅教我......”
聂天擎,“好办,弑父杀兄的罪一喊出来,你已经摆脱不了了,既然名声至此,再多杀几个也就能震慑住了。”
张瑞海震惊抬眼,“如何成?!他们都不服我,只等着我一有动作,就要再闹兵乱了!”
“乱了更好,杀干净了,杀鸡儆猴,往后裕京谁还敢不听你的?”
张瑞海神思恍惚,好半晌没接话。
聂天擎碾灭烟蒂,语调慢悠悠说道。
“你父兄的尸体不能验,开膛破肚不得安宁,可以说是你为人子最后的孝心,这说得过去,但若有人私底下非要验个明白,你也防不住。”
“你狠不起来,注定是要被反的,担个不光彩的名声坐稳这帅位,总比裕京和张系军改名换姓要好,你说呢?”
张瑞海眸色很快幽沉下来,他抬眼看向聂天擎。
“聂帅若肯帮我,这乱,再起一次也没什么。”
聂天擎笑,“我是个外人......”
张瑞海,“我知道,没有白出力的,先前送去潍城的那批军火,算我的,裕京若定下大局,徐州的矿洞,你我平分。”
上回打下徐州,聂天擎没出什么力,但徐州的三处矿洞,张家还是给他抽两分成。
这次张瑞海求助,却许诺他对半儿分。
聂天擎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指腹微搓,默了默,似被这利益打动。
“可以,不过还有个条件。”
张瑞海幽暗瞳色怔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贪心。
聂天擎看他皱眉,神色复杂,淡笑解释:
“别紧张,不过是裕京郊外有几处不错的温泉庄子,我夫人很喜欢。”
温泉庄子?
张瑞海暗舒口气,当即大方应允。
“好,聂帅随便挑。”
聂天擎勾唇,“成交。”
两人对视,张瑞海也嘴角轻扯笑了笑。
无所谓了,别管谁能帮他,他只要坐稳这帅位,守住裕京。
哪怕往后受制于聂军,也无所谓。
唯有先铲除异己,坐稳了帅位,才能谈以后。
——
聂天擎在裕京绊住脚,一去就是小半月。
转眼到三月底,这天军校休沐两日,周雨和周锦承天黑前就赶了回来。
晚上很丰盛,两个少年晒黑了不少,但饭量见长,每人吃了三大碗不止。
程妈一边给他们盛汤,一边哭笑不得问道。
“可是军校这个月的伙食不好?怎么像饿了好些天的?”
周雨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