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盆前的胎相检查,原本是每隔一天一次的。
只是今天的时间格外久一点,也总算得到了一直在等的结果。
聂天擎听到消息,脑子里是懵的。
他回房,跟靠坐在床头的俞茵对上视线,看到她清丽眉眼笑弯,满脸喜色,才算有点回过神来。
“你今日躺着,别乱走动,爷守着你。”
聂天擎皱眉,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语气严肃的不得了。
正要离开的四个稳婆听言,立时站在了门口。
“大帅,得让夫人走动,多动一动,生的快!”
这么躺着,什么时候才能发动?
聂天擎也不懂,听她们这么说,又目色迷茫看向俞茵,表情前所未有的怔愣。
他已经紧张到手足无措。
俞茵看他这样,不禁抿唇忍笑,看向稳婆说:
“我会下床走动,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有事会有人去传唤。”
“是,夫人。”稳婆正要都离开。
聂天擎突然开口,“等等!留一个人!”
四人对视一眼,很快明白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笑眯眯说,“大帅和夫人都没经验,慌是正常的,这样,咱们四个轮流守着,我先在这儿,晚点儿让你们来换。”
聂天擎点头,鹰眸幽沉扫了眼她们。
“不错,轮岗,现在就执行!”
“......”
*
冯郊和许岩从外面回来,就见公馆里气氛紧张。
佣人们走来走去的忙碌,一刻也不敢停似的。
香梅正端了一盅汤,脚步匆匆的从餐厅出来,要上楼。
许岩眼疾手快挡了她一下:
“诶?怎么了这是?”
香梅脚下一顿,瓷盅的盖子晃了下,吓得连忙稳稳端住托盘,而后长吁口气,瞪了他一眼。
“什么怎么了?你让让...”
许岩不让,挑眉继续问,“我说出什么事儿了?这都瞎忙活什么,怎么澡盆子和被褥都翻出来了...”
香梅没好气,“夫人要生了!当然要多晒几床被褥了,澡盆子要...”
她顿住,又瞪了眼许岩,端着托盘绕开他,一边噔噔噔上楼,一边偏头喊他们俩。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懂!”
“你们俩别杵在这儿,还怎么过人?有事赶紧帮忙,没事别添乱!”
话落,人已经拐上了二楼。
还挺凶。
头一回敢大声凶他们俩了。
许岩一脸好笑又纳罕,回头看冯郊。
“要生了?这够突然的,真叫你给说中了嘿!”
冯郊白他一眼,“你有事儿没事儿?”
许岩笑脸一僵,抬手摸了摸鼻梁,转身往外走,还在冯郊肩头拍了一把。
“我真有事儿,要去趟河堤上,走了啊!你在家盯着吧!”
语声落,人已经大步流星走出前厅。
院子里传来车门打开闭合的碰撞声,然后是车轮碾压声。
冯郊摇头,抬脚上楼。
这么要紧的时候,以防大帅一时焦虑激动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决定和举措,他还是守着的好。
*
房间里,聂天擎正小心扶揽着俞茵,在屋里屋外的遛弯儿。
俞茵走累了,就靠在窗边透气。
庭院里草色如茵,东南角那片攀墙的蔷薇,努力攀向晴空烈阳,枝头只一朵花苞都瞧不见了,唯有绿意还浓的发黑。
日光充沛而温暖,吹拂的温度不燥不凉,是花枝和青草的冽香。
俞茵突然笑了笑。
聂天擎神经高度紧绷,见她笑,黑瞳紧张的微缩。
“茵茵,怎么了?你笑什么?”
俞茵偏头看他,眼尾笑弧扬起来。
“我高兴。”
聂天擎眸光一怔,缓了半口气,牵强扯唇:
“嗯,高兴...”
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俞茵偎在他身边,柔下声说:
“擎哥,明天就九月九了。”
聂天擎垂眼看她肚子,心不在焉嗯了声。
“重阳节。”
俞茵桃花眸笑弯,“我原本以为,他八月底还不出来,晚上半个月,可能是女儿了,稳婆这样说的,女儿都会晚一点,儿子性急...”
聂天擎眉心拧了下,掀起眼帘看她,唇线抿直不说话。
俞茵轻轻笑了两声,一手按住鼓动的肚皮。
“但他挑了这一天,你看,院子里一朵儿花儿都没了,他不喜欢花儿。”
聂天擎沉声斥她,“都这时候了!你还管他是儿子还是女儿?”
俞茵浅笑扬眉,轻揉肚皮,看向当空烈阳。
“我喜欢儿子,他将来会像你一样,伟岸,健壮,高大,英勇,像太阳一样,受万民拥簇,敬仰,会是聂军最优秀的统帅。”
聂天擎的心境,随着她这番饱含期冀的温柔话语,渐渐安宁下来。
他眼里也有了笑,不过面上不以为然嗤笑了声。
“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爷看,他要先有命活着,会狩猎,能养活自己,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