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要去,谁敢说一句不是?”
聂天擎一句话。
第二天,冯郊就出去找纸扎铺下订单。
冯郊是这么跟纸扎铺老板说的:
“大帅说了,要最好的,全套,大宅院儿,车马,仆佣,金银料,多多益善。”
为了这句‘多多益善’,小小一个纸扎铺,老板号召一家上下老小没日没夜扎了好几天。
最后,冯郊带着人跟抬什么金银财宝似的,搬空了纸扎铺。
老板带着一家老小,点头哈腰送到巷子口,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
到日子里,聂天擎特意腾出半日时间,一大早领着俞茵去给俞老爷上坟。
洋车后,浩浩荡荡跟着亲兵队,众人拉着几车的纸扎货,游街串巷十分轰动。
这一遭,让整个潍城都闻风咂舌。
“不过上个坟而已,至于整这么大动静?”
“那你不懂了,俞家没人了,聂大帅这是故意给夫人做体面呢。”
“人死了,还做这种体面,真是有钱没处打发...”
纸扎铺老板挤在人堆儿里,听言不乐意了,揣着袖子嗤地冷笑。
“人死了怎么了?那祖祖辈辈都讲究个‘人死如事生’,你不讲究?不讲究你别你老祖宗上坟啊!看你老祖宗晚上给不给你托梦!”
说风凉话的人立时讪讪的,揣起手不说话了。
有人连忙插进来打岔,“都说了,是给他夫人做体面,堂堂一个大帅,谁低就着去给岳丈上坟?闹这么大,还不是叫人都知道,他敬他夫人疼他夫人,不然能亲自去拜她祖宗吗?”
年纪大点儿的婶婆突然嘶了声:
“诶~,说到祖宗,话说,俞家祖上是哪儿来的?我记得俞老爷子,是后来才带着妻女来的潍城吧?”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吱声儿。
就是说,他们潍城首富,原先是个外来人啊......
*
到了坟上,聂天擎毕恭毕敬三鞠了躬,然后还亲自点火。
林子边有风盘旋,纸扎太多,火越烧越旺,灰飞盘旋着往上升。
俞茵立在阿爹坟前,听他在那边儿烧纸,嘴里还一边儿念叨。
“您老就安心吧,老俞家的香火,我聂天擎给续上了!”
“等我跟茵茵生她七个八个,挑两个顶好的崽子就让他跟俞姓,继承你俞家家业......”
俞茵听他絮絮叨叨的,明明拜祭是很伤感的事,却偏偏难过不起来,就很无奈很想笑。
“大帅,我先前说了,孩子不姓俞,您又不是入赘...”
聂天擎头也不回:
“你说你的,你说不是就不是。”
说着把最后一个纸车扔进火堆,他拍了拍手,回身看过来:
“...不过孩子姓啥,这跟入不入赘是两回事儿,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就让他姓俞也该。”
俞茵:“可......”
“没什么可的。”
聂天擎下巴抬了下,走过来揽住她,大掌贴在她肚皮上轻柔摸搓。
“随你还是随爷,都是咱们的孩子,姓什么也都一样。当着你爹的面儿,爷话儿都说了,你得让爷有的交代,一言九鼎,记不记得?”
俞茵偎在他臂弯里,桃花眸浅弯,轻轻点头。
“嗯,我听大帅的。”
聂天擎垂目看着她,勾唇笑了笑。
*
两人回到帅府,已经是快正午。
洋车停进敞庭,聂天擎先下车,等在那儿的冯郊就快步走上前,低声禀话。
“大帅,秦世观来了,跟江家人,正在兵府司等着...”
聂天擎看他一眼,淡着脸没说话,又侧身扶了俞茵下来。
俞茵刚站稳脚,又听冯郊接着说:
“...还有他的三姨太,来看夫人,属下让人带去芳汀院了。”
俞茵侧目看他,“只她自己?”
冯郊微笑点头。
俞茵又抬眼看聂天擎。
聂天擎揽了她上台阶:“先送你回去。”
他送了俞茵到院门口,看香梅和周雨从院子里出来接了人,站在那儿等她们进了堂屋,才带着冯郊离开去兵府司。
堂屋里,柳月筱正坐在喝茶嗑瓜子,一边儿跟程妈有说有笑的。
见俞茵回来,她连忙拍了拍手站起身,快走几步过来扶她。
“看我,知道夫人今日有正事,我还不该来打扰的。”
俞茵轻笑,“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你来是有没有正事?”
柳月筱嘻嘻笑了笑,扶她在围椅上坐好,这才直白说: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不知道我家大小姐跟江三少定亲的事儿,夫人听说了没?”
俞茵接过程妈递来的茶,拨了拨茶沫,垂目抿了口,清淡嗯了声。
柳月筱就叹了口气,而后搬了个绣凳过来,坐到俞茵身边儿。
“...这孩子突然就不懂事了,我也不想多管这闲事,没的让人不记好,可架不住大姐和二太太找我说了好几回。”
“我又劝不动军长,他最近这脾气,真是炮仗一样,谁提大小姐跟江三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