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大头洋车,车身在日照下泛出流畅线条。
车轱辘碾压过雪地的声音,瞬间就灌入人耳朵。
俞茵和杜明英先后立住脚。
杜明英一脸惊喜,指着那辆徐徐驶近的洋车。
“快看,有车!”
看见了。
俞茵面无表情,看她高兴的快步迎上前。
有人推门下车,军装笔挺的清瘦将官,立在漫天雪景前,衬的眉目端正。
不被他算计一次,谁又能知道这是个伪君子?
杜明英立住脚,惊讶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黄军长?”
“明英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黄骏也微讶,问完,又困惑地看了眼不远处拎着竹篓子的俞茵。
杜明英惊讶过后,又一脸庆幸。
“我听说你出城办事了,没想到这么巧能遇上,太好了!”
“我陪聂夫人去拜祭亲属,结果半路上,车坏在雪地里,跟着聂夫人的侍卫长徒步回城去借车,我们正想一边走一边等他追上来。”
黄骏一脸了悟,又看了眼前后遍地的雪色,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的冰天雪地,你们怎么好走?这样,我差事办完,正要回城,不如开车捎带你们一程。”
杜明英雀跃,“那太好了!”
她回头看俞茵,“聂夫人?我们就乘黄军长的车?”
怕俞茵不识得他,还介绍了一番。
“这是黄军长,我表哥的下属。”又扭捏着道,“也是我的未婚夫...”
俞茵站在几米远外,静静旁观两人拙劣的演技。
听言,她弯唇浅笑:
“既然这样,那太好了,有劳你,黄军长。”
黄骏看了眼她,瞳孔微不可察地暗了暗,勾唇颔首。
“聂夫人您客气。”
他打开车门,请两人上车。
杜明英先坐进车里。
俞茵慢步走过去,也跟着坐上车。
她身上狐狸毛领的披风,在毫无察觉时刮过黄骏的手背,柔软绵痒,芬香入息。
黄骏喉结滚了滚,轻轻将车门碰上。
他咬紧后槽牙,冷着脸坐上车。
该死,这等美人,要不是被聂帅截胡,现今早睡在他床上了。
不过没什么,等过了今日......
杜明英清脆语声打断他阴暗思绪。
“黄军长,你得调头,我们往那边去。”
黄骏温和应声,“好,表小姐。”
车上拉的这两个女人,都将是他黄骏的。
这么想着,黄骏脸上扬起几分笑,面庞显得越发亲和好相处。
俞茵安静坐着,素手捻着帕子支在车窗下,不动声色掩住鼻息,又微侧过脸看向车窗外。
车外雪色皑皑的清冷光影,不断自她眼底浮掠。
耳边听着两人装腔作势,有一搭没一搭的熟络唠嗑。
俞茵心底冷笑了声。
原本还猜测,杜明英今天到底能使什么好手段。
没想到,还掺和进来一个黄骏。
看来她料想的不错,黄骏清楚江家洋行的账目,一定是跟杜明英狼狈为奸,想从她这儿套话。
她原本,没想这么早,就做太绝的......
杜明英突然扭头看过来,“聂夫人,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吧?黄军长跟江次长也是熟识,江家的事是他操办的,以及寻找江次长的事,也是他在跟进。”
俞茵掩着帕子‘哦’了声,垂下眼睫,也没回头,声音闷闷地。
“哦~,那真是谢谢黄军长了。”
黄骏忙说,“没什么,属下也是听命行事,主要还是少帅的心意。”
俞茵没接话。
杜明英就坐在她身边,看出她像是不太对劲,不禁担忧的靠过去。
“聂夫人,你没事吧?”
俞茵掩着唇鼻,眼睫轻煽,细语哽咽听起来很难过。
“没事,只是想到很快就要到姑父姑母的坟前,又想到生死未卜的表哥......”
她轻吸了下鼻翼。
这的确是难过的事,她突然情绪低落,可以理解。
杜明英轻拍她肩,柔声劝慰:
“聂夫人别这样,我们一定会找到江次长的。”
“真的么?我托大帅派人也到处找了许久,却一点踪迹都没有...”
黄骏眼神闪了闪,自后视镜跟杜明英对视了眼,温声诱导。
“聂夫人不必太担心,只要人还在,就一定能找到。”
俞茵双手掩着帕子哭,“万一他不在了呢?”
“...那警署司的人,也会用心查案。”
黄骏说着,迟疑了片刻,又试探着问:
“不知聂夫人可知道,江家洋行的账目很有问题,有一大笔钱不明去向。”
“江家人虽然全都死于那场火灾,仵作验尸后却得出结论,说人在烧死前,就已经死了。”
“我们怀疑,是谋杀或者仇杀,那样的话,江次长的突然失踪,也就可以理解。”
杜明英惊讶,跟他一搭一唱:
“还有这样的内幕?江家不过是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