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今年各地上贡的绸缎、螺黛和美玉。”
尚宫局的人捧着一些盘子,宋夏一看便知绸缎是老气过时的花色,螺黛也仅有寥寥几颗,美玉就更不用说了,品质还没前两日珍嫔佩戴的材质好。
女官已经皱起了眉头,她虽有时会向外传递一些消息,但实际并不是任何一方的人,如今跟着宋夏,内心多少还是会偏向一些,尤其是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让她对宋夏大为改观,于是冷声质问:“这规制不对吧?娘娘可是皇后,岂容你们懈怠?”
“娘娘恕罪。”尚宫连忙跪下,支支吾吾的说,“是兴庆宫那边传话,说各妃用度不可随意调整,于是……”
“于是你们就克扣本宫的用度?”宋夏淡淡瞥她一眼,“什么时候本朝的规矩是各妃品级超越皇后了?尚宫好大的权威啊,连皇家的规矩都能随意修改。”
尚宫吓得脸色一白:“娘娘恕罪,只是兴庆宫那边的意思,微臣也不敢随意反驳。”
“看来尚宫还是不懂宫里的规矩,身为尚宫,执掌后宫妃嫔衣食住行之权,连规矩都分不清,只怕是不能胜任此职。”宋夏在她越发忐忑的目光中冷声下令,“自即日起,夺去尚宫之职,发配浣衣局,司言不知劝告,同等发配,终身不得再为女官。”
“娘娘,微臣可能陛下亲封的尚宫,您不能随意罢免。”虽然害怕,但听见自己被宋夏罢免成浣衣局最低等的宫女,她还是忍不住反驳,而且她心中还有些底气,那就是宋夏至今都是一个无宠的皇后,怎能与生育了二皇子的庄妃相比?庄妃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宋夏身边的女官呵斥道:“本朝后宫立尚宫一位,司记、司正、司言、司籍各两位,本就是掌导辅助皇后娘娘赏赐等事,任免调度也皆由皇后做主,尚宫言行有违规制,娘娘如何处罚不得?”
宋夏诧异的看女官一眼,看来这人也不是不能调教,还算可用。
“来人,传本宫懿旨,剥去尚宫官服仪制,新任尚宫,待本宫上报陛下之后再做决策。”
听她说这事要汇报给陛下的,尚宫原本还有些底气的心瞬间冰冷下去,毕竟没有这个信心,又岂会这么做?
“娘娘,皇后娘娘恕罪,微臣错了,微臣不该冒犯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给微臣一个机会。”
“拖下去。”宋夏没有心软,有人在这个时候试探拿捏她,各宫皆在观望,若她真的怂了,那后面还怎么行动?
“娘娘……都是庄妃娘娘让微臣这么做的,不是微臣的本心啊,娘娘……”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尚宫,此时只剩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忍不住心惊,但同时大家也都见识到了宋夏的决心,她不是要做一个乖觉的小皇后,而是要做手掌实权的正宫皇后!
“娘娘,庄妃那边,您另外有什么指令吗?”
“不必了。”宋夏微眯着眼睛,“就说庄妃入宫年岁已久,喜爱华服珍宝乃是人之常情,本宫体恤她惶恐之心,此次特不追究。”
女官极力忍住想笑的嘴唇,皇后娘娘这话毒啊,不就是明摆着说庄妃老了需要服饰妆容来修饰吗?这话要是传到庄妃的耳朵里,只怕死要气疯。
而且后宫的高位妃嫔当中,就属庄妃的容颜最是平淡,当年刚入宫时,因为从边疆回京,陛下又特赐练武场,还被太后说过粗俗二字,平日里,陛下也是去她的兴庆宫时间最短,要不是她爹手握二十万大军,只怕陛下都不会纳她入宫。
这些年,满后宫皆知庄妃最忌有人在她面前说容貌二字,对低位份的贵人们,但凡有貌美者,也多被她打罚过,皇后娘娘此言,不就是将庄妃的伤口剥开了说吗?可真够毒的!
果不其然,女官去兴庆宫说了这话之后,立即就听到了庄妃砸东西的声音。
“她敢嘲笑本宫年少色衰?”庄妃气得浑身发抖,“她一个黄毛丫头,连陛下的恩宠都不曾有,有什么资格嘲笑本宫?”
“娘娘,皇后两年此举,不过是失了面子,外强中干强行挽尊罢了,您不必为此气坏身子,满后宫谁不知道陛下对娘娘的恩待?”
“可她废了本宫一手扶持上去的尚宫!”
“娘娘,只是陛下出面,皇后娘娘即便盖了凤印,也是不起效的。”
“你说的对。”庄妃咬牙,“她让本宫遭受了这番大的笑话,本宫一定要将这场子找回来!你去太极宫告诉金回,就说本宫心悸难眠,请陛下来瞧一瞧。”
“奴婢一定去金总管那儿将话带到。”
庄妃撑着头,难看的脸色不像是装的,她恶劣的想,皇后娘娘罢免了尚宫,若是她在陛下面前进言,又恢复尚宫之位,他们这位新皇后,又该如何自处呢?只怕从此以后,再不敢管后宫之事。
凤仪宫,女官忧心忡忡:“娘娘,听说庄妃已经让人去请陛下了,要是陛下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怎么办?”
宋夏表情笃定:“陛下今晚不会过去。”
女官诧异:“娘娘怎知?”
宋夏并不直接回答,只说:“你等着瞧便是了。”
此时太极宫,当朝陛下正狐疑的看着眼前白发白眉的术士:“你说你是前朝之人,如何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