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娆,你终于醒了吗?”
浣碧和崔槿汐守着甄玉娆一天一夜了。
那“九寒汤”喝下后,甄玉娆一直腹疼不止,但她咬牙坚持着,直到送走了甄嬛,才捂着腹部晕倒了。
“不要传太医。”
晕倒前她抓着崔槿汐的手吩咐道。
崔槿汐心下惊慌,派人去东偏殿寻了禧常在,浣碧来后也是无法,两个人只能守着她。
“皇上也真是无情,看前一阵子对玉娆宠上了天,现下又如此冷淡。”
“唉!”
崔槿汐虽行事果断,但实在也有些迷茫了。
“婉贵人容貌最似纯元皇后,尤其是在乐师的调教下,嗓音与之有六七分相似了,上次跳的惊鸿舞皇上也被惊艳到了。”
“是啊,皇上为了玉娆甚至破了皇后轮流侍寝的规矩,按说是很看重的,怎么出了事就不闻不问了呢?”
崔槿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槿汐,快些给我梳妆,皇上不来翊坤宫,那我便去养心殿面圣,只有保住荣宠,才可保父亲,母亲,长姐的平安。”
甄玉娆挣扎着要起身。
“玉娆,你现在憔悴的很,即使浓妆也掩不住的……”
浣碧劝道,甄玉娆却恼了。
“浣碧,从前你不过是侍候长姐的丫头罢了,即便长姐举荐你侍奉了皇上,熬了这么久还是个常在,哪里轮到你来教训我?”
浣碧被气得告辞而出,崔槿汐连忙追出去送她,又劝道。
“禧常在,你大人大量,千万别与婉贵人计较,她只是心绪不宁,何况她也不知你在甄府的真实身份。”
“放心吧,瑾汐,长姐自小就对我好,我不生二小姐的气。”
浣碧宽容地道。
“现下皇上一定心烦,你还是劝劝她暂避才好。”
浣碧无意中的话,仿佛一言提醒了梦中人。
…………
夜来,崔槿汐让侍女好好照顾婉贵人,私下出宫去见了苏培盛。
“苏大哥,现下翊坤宫的情形您都知晓,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求你拿个主意吧。”
崔槿汐向来性子坚韧,这次却慌了心神,落下泪来。
苏培盛自然心疼不已,思虑良久才劝道。
“槿汐,皇后娘娘曾经还是月贵人时,皇上去延禧宫吃了闭门羹,被她赶出来了,皇上非但不降罪,还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你以为是为什么?”
“这胆子也太大了,皇上去她宫里,她竟敢不留皇上?”
崔槿汐惊得瞪大了双眼,那神情充满了疑惑。
“不可思议吧?我初时也看不懂,直到有一天,看见月贵人放风筝,那线呐,时松时紧,风筝时高时低,她从不着急,淡定极了,只把风筝线轮牢牢地攥在手里。”
“是了,皇上手握天下,从前上至皇后,华贵妃,下至常在答应,哪一个不是巴巴地日里夜里想着皇上,盼着皇上,恨不得自个送上门来,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与众不同,反倒引起皇上的兴趣。”
苏培盛拉了崔槿汐的手又劝慰。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旁人若无她的智慧,盲目去学了,只怕也是东施效颦,徒然惹怒了皇上。”
苏培盛的语气充满了敬重之意。
“皇后娘娘从安阳县丞之女一步步走到现在,可不是单凭美貌。”
他指指脑袋。
“靠这里。”
崔槿汐一时低头叹息。
“槿汐呀,你仿佛跟错了主子,多劝劝吧,婉贵人空有样貌,别牵连了你。”
“苏大哥,如今的情形,我既与甄夫人让二小姐进宫,说不得也得博上一博。”
苏培盛又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纯元皇后让皇上念念不忘,便是落到了爱而不得之上,让婉贵人慢慢体会吧。”
…………
“皇后娘娘,咱们手中掌握甄远道贪污的证据越来越多了。”
熙嫔得了族人的消息立时来景仁宫回禀。
“不急,先存着,暂时不动。”
“为什么?如今莞嫔失势离宫,一举拿下甄氏一族,岂不快哉?”
熙嫔不解。
“熙嫔姐姐瞧着,莞嫔虽出了宫,但皇上对婉贵人如何?”
“皇上不就是迷恋她那张脸嘛。”
“但凭着这张脸她就能在后宫立足,现下再针对甄氏,会惹皇上不快的。”
“不过,经过莞嫔一事,嫔妾瞧着那婉贵人倒似换了个法子,不今儿跳舞明儿唱歌缠着皇上了。”
安陵容忽地笑了。
“或许人家改了法子,可惜啊,以退为进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的,皇上昨夜还说,想要六宫平和,依旧轮流制伴驾呢。”
熙嫔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皇后娘娘已有身孕,皇上处处呵护,对您的提议从不拒绝呢,那婉贵人依旧晨起托病不来请安,娘娘何不出手惩治。”
安陵容却起身,只是逗弄廊檐下的两只翠鸟,半晌才道。
“受人之辱,不动于色。察人之过,不扬于人。觉人之诈,不愤于人。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欲为苍鹰,勿与鸟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