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的“杏花春馆”,是以园林意境建造的。
谷地中央建筑庭院的周边,还有些菜圃地。
皇上这两日闲下来,便与禧答应来赏杏花。
“杏花疏影里,吹箫到天明。”
皇上见那微风吹过,杏花如雨般飘落,心中不由得想起,那日甄嬛杏花下吹箫的样子。
“这里竟也有秋千?”
皇上回身问苏培盛。
“回皇上,这是圆明园宫人新做的,若是哪位娘娘碰巧喜欢,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赏。”
皇上倒很高兴,又一指禧答应。
“你坐上去吧。”
浣碧虽不知其意,却听话地坐了上去,脚尖点地,轻轻荡了起来。
“苏培盛你瞧,这么远远地看着,像不像莞嫔?”
其实皇上没说的那句话,两个人都知道。
是不是也有些像纯元?
苏培盛亦悄悄的答道。
“皇上这么一说,奴才看着也有五分相像了。”
他寻思了一下才问。
“皇上,那莞嫔娘娘此刻就在春雨轩,皇上何不宣……”
“不,那莞嫔性子太倔,见了反倒不快,她不是把妹妹送来了吗?朕笑纳就是,反正皆是莞莞类卿罢了。”
“妹妹?这不是莞嫔娘娘的侍婢吗?”
皇上但笑不语。
甄远道私下竟然是敢与罪臣之女勾搭,且生下了浣碧,居然还送到宫里来,这件事皇上早就让夏刈查了清楚。
甄嬛与浣碧为何如此相像?
这不可能是巧合。
只待年羹尧之事一了,甄远道必将受罚。
“小厦子,你机灵着点。”
苏培盛见皇上拉着禧答应四处看花,便嘱咐小厦子。
“师傅,您去哪?”
“出恭,死小子,老实待着。”
苏培盛眼见四下无人,便绕了小路,向那菜圃地走去。
这路边还种了几株桃树,那桃子长势喜人,倒红艳艳的。
苏培盛伸手摘下一个,在袖子上蹭蹭,正欲品尝。
“苏公公,不能这样吃的,桃毛太多了。”
一个温和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 崔槿汐?”
苏培盛回过身,惊喜之色溢于言表,笑得见牙不见眼。
“槿汐,我就是来看你的,前些时日不得空,今儿向管事的一打听,方知你调到菜圃里做事了。”
崔槿汐大大方方地取过苏培盛手中的桃子,在一边的水缸中舀了水,冲洗干净才递给他。
“多谢,多谢,有劳你了。”
苏培盛接过咬了一口。
“真甜。”
“谢什么,我还要多谢您呐,前些日子您托人捎的衣料,我都很喜欢。”
苏培盛悄悄的打量崔槿汐,见她面色还好,就是手上粗糙了些。
崔槿汐敏感地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先是把手藏在了身后,突然一笑,又大方地举起双手。
“让苏公公见笑了,这整日菜圃里劳作,这双手就如农妇一般。”
“槿汐,你我本是同乡,按说我应该像个大哥一样照应你的,只是你从前侍候过纯元皇后,才被赶到圆明园来,我竟无法为你出头。”
…………
“崔槿汐的面容清秀,举止大方得体,她为什么会被拨到圆明园来呢?”
甄嬛与沈眉庄道。
原来那日午后,她与流朱也去了“杏花春馆”。
只是远远地瞧见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慌不择路,才避到菜圃房舍的阴影处,碰巧听到了苏培盛与之交谈。
“唉,那她也是从前在王府侍候的老人,纯元皇后故去,她竟然是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可悲可叹。”
沈眉庄似有些困倦,用帕子掩面打了个哈欠。
“眉姐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传温太医来看看?”
沈眉庄嗔怪地看了甄嬛一眼。
“不用大惊小怪的,我有择席的习惯,乍一搬到圆明园夜里睡不好。”
她看流朱和采月正在院子中,又忍不住劝道。
“你与温太医走得太近了,如果宫里人知道你们是旧识,拿他做文章怎么办?”
甄嬛满不在乎的笑笑。
“眉姐姐不用如此顾虑,我的身子从进了宫,就由他调理,诊脉,这也是过了明路的。”
甄嬛又关切的问道。
“那个刘畚怎么样了?他到底是华贵妃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如果不是采星沾上了那香料,替了你,后果可真是不敢想。”
沈眉庄亦叹气,红了眼圈。
“我已经接到了家书,父亲隐晦地提了,已经处理了刘畚。”
“那就好,咱们也算出了口恶气。”
…………
“有人吗?本宫走得有些累了,想讨口水喝。”
“福晋?”
崔槿汐听见有人说话,连忙从菜圃的房舍中走出来。
她见到了甄嬛的正脸,不由得一怔,脱口而出喊了一声。
甄嬛微微一笑,和气地说道。
“本宫何其有幸,竟然是那么像纯元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