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皇上御驾回养心殿。
皇后的盛装打扮,精心准备的鹿血酒,炙烤鹿肉,并未留下皇上留宿。
剪秋愤愤地为皇后卸妆,嘴上抱怨道。
“娘娘,这个月贵人也是无能,她出的主意根本无用啊。”
皇后也有些颓然。
她照着镜子中自己老去的容颜,怅然若失地叹道。
“月贵人的主意是不错的,鹿血酒本就是壮阳之物,只怪本宫的容貌不再,吸引不了皇上,又能怪谁?”
皇后忽问。
“剪秋,你查了她在静明园承宠几次吗?”
剪秋噗嗤一笑,语气甚是不屑。
“娘娘,月贵人出宫伴驾数日,跟着的淳常在年幼,本应独享圣宠,可是敬事房记档却只有一次。”
简秋忽然压低声音。
“皇上与果郡王还去了南府,那等腌臜之地都去了,想是对月贵人也不甚重视,娘娘,倒是富察贵人的胎还没有动静,让人忧心了。”
皇后却不以为意,仍是轻抚眼角,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细细纹路,她沉声道。
“急什么,十月怀胎,日子长着呢,此法虽慢,总好过华妃的冒失之举吧。”
想到明日后宫,人人都会听到处罚华妃的圣旨,主仆二人终于是笑了。
…………
果郡王今夜没有出宫。
他本想径直去凝晖堂旧址居住,心中又极爱这雪中红梅,便绕行至倚梅园。
想着折上一枝盛开的红梅,养在瓶中,明儿一早去请太后的安,讨太后的欢喜。
…………
剪秋今儿私下来见安陵容,只说月贵人身子不好,皇后不便亲见。
先夸奖她美容的面膜非常见效,又讨问皇后夜里想留下皇上,有什么法子吗?
安陵容只说还不到时机,但剪秋盛气凌人地表示了不满。
安陵容无奈之下出了饮用鹿血酒,食炙烤鹿肉的方法。
“剪秋姑姑,匆忙之下,陵容也无良策,实在是皇后调理时日甚短……”
话得说明白了,这计谋出了,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剪秋却只冷哼一声,傲慢地行礼走了。
安陵容不由得轻叹。
“奔鹿永远无法教会乌龟敏捷。”
所以这一世,她绝对不与后宫任何女人做姐妹。
碰到了“猪队友”,会毁灭一切的。
即便想笼络嫔妃,高位的攀不上,低位份的毫无用处,反倒不如单打独斗来得痛快。
安陵容数日闭宫,今日初雪如期而至,她不由得欣喜。
为了不引人注意,不让宝鹃和小碌子跟着,悄悄的来到倚梅园。
高高的枝头,有一枝红梅极好,整个枝杈上全是花苞。
安陵容踮起脚尖去折,却总是差了那么几寸。
她不甘心,索性脱了碍事的“花盆底”,只穿白布袜子,挑了一枝低矮的粗壮树杈,慢慢地爬了上去。
总算是折到了那支红梅,欣喜间听脚下枝杈发出一声清脆的“劈啪声”。
“哎呀,不好!”
树杈断掉,人往下跌。
忽然有一人伸手接住了她。
四目相触,竟然又是果郡王。
“王爷快放开手。”
谁料到,果郡王突然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嘴,轻声说“有人来了。”
遂抱着她走到一处大石后,来得是倚梅园宫女,正在修剪枝杈,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
两个人皆不敢讲话,这王爷与嫔妃深夜相会倚梅园,那可是死罪。
“咦,这是谁的鞋子?”
“好奇怪,鞋子在这,人去了哪里?”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
“这怕是没人要的,正好银枝的鞋子坏了,捡回去给她穿吧。”
安陵容急得想张嘴,又被果郡王的手掌捂住了。
小宫女们干完了活,说笑着走了。
安陵容赶紧挣扎着下来,只穿着白布袜子的双脚,踩在雪地上,瞬间感到了寒凉。
“月贵人,现在怎么办?贵人不会是想就这样走回延禧宫吧?”
果郡王突然又问。
“月贵人丢失的鞋子,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那倒没有,不过是双普通的鞋子,内务府统一发下的,王爷这话是何意?”
“哦,那小王就放心了,如若贵人的鞋子有特殊的记号,小王就是打晕那几个宫女,也得帮贵人抢回来。”
安陵容白他一眼。
“都怪王爷突然出现,现下怎么办?”
果郡王好脾气地笑笑,忽然解下身上披风,给安陵容头脸都裹了,又抱起了她。
“王爷干什么?”
“小王的凝晖堂,就在不远处,贵人还是去烤干了袜子,小王再给贵人寻一双鞋,贵人才好回宫啊。”
果郡王抱着安陵容,专捡漆黑僻静的小路走。
安陵容怕被人瞧到,果真安静地靠在他怀中,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马上就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静夜中,除了这个男人脚踩雪花“沙沙”的声音,就是听到这个年轻俊朗王爷强而有力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