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
岷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狭窄的屋子里。
四周挂着白幡,薄木制成的棺材将逼仄的房间占了大半,唯余下两三平米的空间供人站立。
门口有压低的声音传来:“小小年纪这么就……哎……”
“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我们的命。”
一只手搭在岷殊肩上,她抬头时,那人重重摁了一下,像是安慰又像是隐藏着更深的情绪,叹道:“把这件事当做意外,不要再追究了,听叔的话。”
岷殊没有说话,她稚嫩的脸颊和平静的表情,却让人误会成了伤心过度的麻木。
几个大人又叹息着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陆陆续续离开。
屋子安静了下来,岷殊转头看去,终于看清楚了灵台上的黑白照片。
笑容温和的少年,五官精致,带着一丝腼腆看向她,仿佛在说:“饭做好了,今天有肉哦。”
做饭?
这张长着和沧溟有七分像的脸的少年,并不是沧溟,但是看到他的照片,岷殊心底就生出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绝望和愤怒。
她感受着这股情绪,走到了棺材旁边,轻轻一掀,露出了里面苍白青紫的尸体。
是照片里的少年。
但是比起照片里样貌精致的他,此刻闭着眼睛的他,浑身伤口,脸上有一道从眉心划破眼球直至下颚的刀伤,皮肉翻起,让他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似乎是合不上,露出了半个灰白的眼球,格外狰狞。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从脸到脚,没有一处没有伤口,
胸口的衣服空荡荡地凹进去一块,岷殊轻轻掀开,就看到他的胸口被贯穿掏空,心脏消失了。
肚皮也被撕开,里面的肠子倒是还在,但血淋淋的暴露着,还不如不在。
再往下,粗布的裤子,一条一波三折,一条空荡荡的裤管耷拉在薄薄的木板上。
岷殊伸手按压了一下。
一条腿被折成了三段,一条腿直接消失。
“死得真惨啊……”
她合上了棺材盖,开始整理刚才接收的记忆。
这是一个她不曾经历的世界,并不在她的上一世轮回之中,很显然来自天帝的精心挑选。
这个世界和现代社会科技发展差别不大,但阶级严苛,将人类分为了两种:平民和眷者。
平民就是普通人。
眷者类似上个世界的异能者,但不是因为世界末日而有了异能,而是生下来有就有。
同理,生下来没有就一辈子都不会有。
眷者和普通人经过千百年的阶级固化,让这个世界不论是经济、政治、文化等等全部都走向了两个极端。
眷者是上天眷顾之人,天生应该享有最好的一切。
平民则是上天放弃之人,应该平和地接受一切,并且努力为眷者提供服务,服侍好眷者的平民,下一世投胎有可能成为眷者。
岷殊此刻的身份,就是贫民区的平民。
是的,别看平民好像都是服务人员,但服务人员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能够服务眷者的是平民中的最高等,一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眷者,只能在各种脏累差环境中工作的平民,别称贫民。
若要有高贵的眷族少爷小姐在此,可能也称呼他们为贱民。
贱民的生命如同猪狗,是可以随意践踏宰杀的。
岷殊如今的身份,叫做白术,是最低等的采药工。
她的哥哥白明则是这片区域的管理者,白家斗兽场的服务员。
由于某位贵族少爷屈尊降贵来到这里,看中了一只凶猛的老虎,想让这只老虎与他精心训练的爱犬打一场。
于是,就钦点了长得还算顺眼的白明去激起猛兽的凶性。
没有意外,白明死在了猛兽的利爪之下。
他的心脏被挖出来给贵族少爷的狗当开胃菜,让少爷的狗有了一个好状态。
无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少爷还赔了一万币,足以让白明办一场贫民根本不该有的体面的葬礼,剩下的几千币,对于每个月20币都要抠抠搜搜才能省下来的白术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也足够引人觊觎。
岷殊看了眼外面偷偷摸摸聚集的几个男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侧着身子从棺材侧面挤过去,推开了后面的门。
这个屋子是白术和白明兄妹的住处,一共两间屋子。
一间就是刚才当做灵堂的屋子,除了一张大门,连窗户都没有,平时两人都在这里吃饭睡觉。
另一间就是岷殊现在打开的这间,这个屋子有一个天窗,高高的,可以让阳光落下,晒在地上的药材上。
她的目光落在这些品相并不怎么样的药材上,挑拣了一些,在旁边的桌上开始研磨制作。
原主白术虽然只是个最底层的药材工人,但她并不甘心一辈子都是这样。
她平常经常会帮厂里制药的老人做事,那些老人见她年纪小又没有了父母,大多在她偷学的时候,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也有发现之后将她拖出去狠狠打一顿的。
但几年下来,白术也学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