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远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头上是干净利落的发髻,除了几个固定头发用的银钗,就没有别的装饰了。
耳朵上没有耳饰,颈上没有项饰。
手上没有手镯戒指之类,腰上也不缀流苏和环佩。
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个有钱的。
可再看她的气势和举止,也绝对不像个没钱的。
马修远与她认识这么久,知道她不爱打扮,不喜欢往身上套这些玩意儿。
不过心情大好之下,还是忍不住跟她开玩笑:“你若舍不得买,哥哥我给你买几件,来来来,看中了什么,尽管挑便是。”
何悠悠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马兄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怎好叫你破费?”
马修远和何悠悠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从店门进来。
那一顶熠熠生辉的金冠晃瞎人眼,不是赵长卿又是谁?
在冀州时,马修远曾见过赵长卿。
那时,他还只是兵马大都督。
此时又不同。
赵长卿身上这套蟒袍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的身份。
亲王面前,马修远也不得不以大礼跪拜。
“马兄无需多礼。”
何悠悠讶道:“含章?这么巧,你怎么来了?”
赵长卿身后的左侍卫心想,可不巧么?听说主母跟一个男子单独去逛街,赶紧收拾利索就出来了,连蟒袍都是现换的。
赵长卿转向她:“刚好路过,看见你在店里,就进来打个招呼。”
“噢。”何悠悠指着马修远,“子程这不是大老远地来了么,想给心上人买点东西,让我帮忙参详参详。可是我这……对这些东西也不熟,正发愁呢。”
赵长卿负手站在柜台前:“掌柜的有什么好看的款式,捡好的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掌柜自是不敢怠慢,忙将三人请到雅间,奉上香茶。
接着让人将铺子里的上等货色都拿来给他们挑选。
珍珠翡翠,宝石玛瑙,金的银的,点翠的,镶珠的,应有尽有。
马修远看得眼睛都花了。
何悠悠很认真尽责地给他出主意。
“翡翠的我觉得有些老气,要不还是珍珠吧?你看这套珍珠的首饰,姑娘戴上显得可爱又俏丽。”
马修远点头同意:“对对对,珍珠好看。”
还没说完,只见赵长卿伸出手,拾起那件珍珠排花簪,戴在何悠悠的头发上。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嗯,果然俏丽。”
马修远也附和道:“甚美,甚美。”
何悠悠一看,既然大家都觉得好看,那就让马修远买这套给小玉吧。
正要伸手摘下来,突然听赵长卿唤道:“掌柜,这套本王要了。”
啥?
何悠悠抬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
赵长卿又将那花簪扶正了些,左右打量片刻:“嗯,不错。”
何悠悠看了看马修远,尴尬一笑:“子程,既然王爷买了,要不你再挑挑其他的?我觉得这个珊瑚璎珞也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还没等马修远开口,赵长卿便又将那件璎珞捡了起来,戴在她脖子上:“确实,悠悠眼光不错,这件很衬你。”
说着,他又把这件也买了。
马修远眨巴着眼:怎么感觉自己这么多余呢?要不,我走?
他没走,何悠悠拉着赵长卿走了。
走到雅间门外,苦口婆心:“含章,人家子程大老远来了,你咋还跟人家抢单呢?能不能尽尽地主之谊,让让别人?”
赵长卿含着笑:“抱歉,实在是喜欢,便没忍住。”
“你天天在这京城待着,什么时候不能买?非现在跟人家抢?”
这么大个王爷,怎么不懂事儿呢?
赵长卿亮晶晶的星眸直看着她:“你戴着好看,买给你的。”
“我要是想要,自己能买,又不是没钱。”
“那不一样……”
何悠悠无奈道:“含章,你不是路过吗?要不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自己陪子程逛逛。”
赵长卿默然,片刻才道:“刚才买的那几件……你若肯收下,我才走。”
何悠悠无奈:“好好好,我收,我收。你快回去吧。”
赵长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何悠悠回到雅间,坐下继续陪马修远挑首饰。
“捣乱的走了,子程,你继续挑啊。”
马修远此时的注意力已然不在首饰上了。
他贼兮兮地笑:“悠悠,我怎么看着……越王对你不一般啊?”
何悠悠心道,那是亡夫,能一般吗?
“唉,这人不咋见外,你别介意哈。”
马修远摇了摇头:“悠悠,他看你的那个眼神,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熟悉什么?”
“是不是跟我看小玉的眼神是一样的?”
“……”
“悠悠,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喜欢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何悠悠扒拉首饰的手一顿:“你说赵长卿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