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喝了两杯茶,何悠悠总算是不喊口渴了。
但是,头又开始疼。
“头怎么这么痛?”她不满地说。
“下次别喝这么多酒。”赵长卿说着,又补了一句,“想喝醉的时候,告诉我,我陪着你。”
何悠悠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
只一味地嚷嚷。
“赵长卿,我头好痛,我想睡觉,等我睡醒再聊。”
“好,我等你。”
他突然想到这里并不是睡觉的好地方:“悠悠,别在这儿睡,我带你回房。”
“好。”
“把腿伸开。”
说着,他伸开双臂,将何悠悠打横抱了起来。
赵长卿抱着何悠悠,从角楼的楼梯上一路向下。
然而,他第一次来何宅,并不知道她的卧房在何处。
出门找了个丫鬟,让她带他过去。
这个院里的丫鬟小厮,都是钱管家从韩家带出来的。
自然认识赵长卿。
看见主子爷此刻抱着主母下来,也不多问,默默地带路,将人送到房里,便径自离开了。
赵长卿把何悠悠放在她那张花梨木大床上。
何悠悠此时的意识已不甚清醒。
她只觉得身体已经躺在床上,却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床。
赵长卿帮她脱了鞋,正要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床上的人,却不见了。
不见了……
赵长卿惊惶地看向周围,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刚刚,被他亲手放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
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伸手探了探床上她刚刚躺着的位置,尚有一丝余温。
目光落在床下,她的鞋还在。
可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他面前。
赵长卿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睁大了眼睛,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床铺。
何悠悠……
他不怕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就算她是妖怪,是仙女,他也不怕。
他怕的是,她消失了,再也不能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窗外的日头也开始偏斜。
只有床边的男人,静静地坐着,不动。
院子里,钱管家问小丫鬟:“爷呢?”
丫鬟脸上有一丝微红:“爷抱着主母,进房了。”
“哪个房?”
“主母的卧房。”
“进去多久了?”钱管家声音有些颤。
“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还没出来?!”
丫鬟红着脸,摇摇头。
钱管家眉头皱成一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
这个不着调的主子哟,成天愁得他牙根子疼。
“行了,你下去吧,这事儿别跟别人说。”
“是。”
此时,韩文正的房间里,两个孩子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毕竟年纪相差不多,彼此有话可聊。
赵文祺想到这些天,跟着何悠悠去听堂审的经历,拣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案子,讲给韩文正听。
“阿狸哥哥,你说,这个案子里,两个人互相包庇,为什么不判罚呢?”
韩文正自从那次听了何悠悠的话,自己便找了许多本朝律例的相关典籍回来,不时翻阅,以供自己了解本朝国情。
此时,见赵文祺问他这个问题,立刻起身从书架上找出一部《大乾律》。
《大乾律》分了好几部,分别是名例、卫禁、职制、户婚、厩库、擅兴、贼盗、斗讼、捕亡、断狱等。
韩文正拿的这一部叫做《名例律》。
他翻到其中一页,给赵文祺解释。
“我朝律例,大功以上亲属之间,可相互隐罪,不入刑罚。而审案的官员,也不得强迫亲属相互证罪。”
(大功:五服中的堂兄弟那一级,同祖父的亲属。大功以上:堂兄弟及以上更亲的亲属。)
赵文祺疑惑道:“那要是那人犯了重罪,也可以包庇?”
“只要不是谋反、谋逆之罪,都可以互相隐罪。”
(到了元朝,比唐宋有过之而无不及,连谋反罪都可以隐。)
“为什么?”
韩文正解释道:“子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自古以来,各朝大儒和君主最推崇的便是人伦、孝道。自古至今,律法都允许亲亲相隐。相隐之道离,则君臣之义废;君臣之义废,则犯上之奸生矣。还有,诉告也不可违背伦常。子不可告父母,妻妾不可告丈夫,奴仆不可告主。若有违反者,皆是重罪。”
赵文祺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文正哥哥,虽然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但是婶婶不是这么讲的。”
“哦?母亲说什么?”
“婶婶说,本朝律例太离谱。丈夫可以打骂妻子,妻子却不可以告丈夫。丈夫有罪,妻子还要帮他隐瞒。就算是丈夫杀了妻子,通常也不会获死刑。还好她是个寡妇,没有丈夫,不需要担心被家暴被欺负而无处申冤。”
韩文正听了这话,沉默不语。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