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二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时间点,所有的坏事仿佛都聚集到了一起。
己卯,江淮大旱,饥民无数,诏发运使以上供米百万斛赈江、淮饥民庚子,诏:“江、淮民被灾死者官为葬祭。”
叶安的土豆与地瓜并未救下当地的百姓,因江淮受灾面积大,当地种植的土豆和地瓜也一并绝收,再加上月份不对,即便是存活的也亩产极少。
好在朝廷储备的粮食丰富,附近州府常平仓皆有存粮,江淮的饥民这才没有大面积的逃往河南府逃荒京师。
叶安抵达东京城的时候冬季已经快要过去,因为有孩子路上不敢走的太快,叶安与秦慕慕对自家闺女的名字没有达成一致最终决定让赵祯给取一个
叶安一开始坚决反对,自己才是孩子他爹,为何要让赵祯给孩子取名?
但他的名字实在拿不出手,而秦慕慕却觉得赵祯是宋王朝的帝王,让他给孩子取名非常有意义和纪念价值。
再叶安自己的名字被秦慕慕多次否决之后,他只能妥协,但“糯米”这个小名却被叶安给确定了,秦慕慕也觉得非常贴切,倒是没有反对。
小小的婴儿躺在银狐皮的裹被之中,白白的皮肤中稍稍泛红,肌肤粉嫩真如糯米团子一般。
陈琳一路上几次抱着糯米逗弄,这个无后的老人终于展现出自己对孩童的喜爱,顺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在叶安看来,陈琳就需要找个伴,以供他晚年的精神寄托,谁说太监就不能成家?蓝继宗可是在东京城中有一房正妻的,人家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美滋滋蓝继宗看的开,没事的时候有婆娘照顾饮食起居,每日读读京中趣闻,摆弄花草,钓钓鱼,甚至也能含饴弄孙,与常人无异啊!
倒是陈琳这货依旧放不下,总是惦记着宫中那些事,以及身上的差遣,当初对先帝发下的誓言他早已做到,还是不愿放手。
叶安无奈的叹息一声,从陈琳的怀中接过小糯米道:“陈大官,人在不如意的时候可以如同野狗般咆哮,也能尽情撒泼,但终究还是要学会放下!”
陈琳身型微微一僵,随即瞪着叶安道:“你这小子才多少岁数,来劝某家还是太早了些!”
叶安苦笑道:“小子年岁尚轻,但阅历却不少,今年官家必然亲政,大官也算了却心中的桎梏何不学蓝大官一般在东京城中置办一处外宅没事还能入宫拜见官家,多好啊!”
“你也觉得圣人撑不过今年了吗?”陈琳没有回答叶安,而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向叶安。
叶安耸了耸肩膀:“我可没说,但就算圣人痊愈,满朝文武还会让圣人继续监国吗?这等良机不是您和蓝大官一直盼着的吗?”
陈琳怅然道:“话虽如此,可不知为何某家心中总有些不安,也不知诶!”
叶安笑了笑:“莫不是对官家亲政没有信心?”
“怎生可能!官家听政多年,早已手段娴熟,御下之道更是出类拔萃,圣人虽说主政,但也将理政之权交予官家!”
叶安轻轻的颠簸着怀中的孩子,看着小糯米吮吸手指的模样抬头笑道:“那便是了!人总要学会放下,你看我在西北经营多年,还不是放下了吗”
“你当真放下了?”
“放下了,你我都知晓,圣人诏我回京为的就是让我在西北经营多年的根基毁于一旦,她不可能将我继续留在甘凉,我在西北的名声与权威除了我自己之外,无人能撼动!所以我带着秦慕慕回来了,也带着普惠商号的精锐回来了。”
随着叶安的话,陈琳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你总是这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圣人诏你回京为的是官家,有你在,圣人便放心了当然,也为了圣人自己,刘家毕竟是外戚,圣人不会置之不理。”
叶安并没有说话,而是就在马背上盯着陈琳,眼神中满是戏虐。
陈琳尴尬的挠了挠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就知晓你心中会有芥蒂,是,你在西北势大,说是提举甘凉之事,可河湟的政务你也插手,河湟二州的知州事不光不上疏弹劾你,反而极尽配合,至于兵权便更不用说,国朝已经出现流言,“西北有叶郎,文武具登堂,普惠天下姓,兵甲之利在甘凉!”还不知晓其中的意思吗?”
叶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了让我回京,倒是什么“虎狼之词”都敢用,直接给我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算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眼看着东京城以近在眼前,陈琳皱眉道:“这些话你还是莫要再说,眼下回了东京城便要收起你在西北的性子来,这里不是甘凉!”
叶安点了点头,刚刚他也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任何一个王朝在权力交接时都会极尽所能的将不稳定因素去除。
这不光是刘娥的考量,也是赵祯心中的想法,自己与赵祯的关系很特别,他不好宣之于口剥离君臣之间的信任,但若是自己不回东京城,那必然会心生芥蒂。
无论自己与赵祯之间的感情如何,他毕竟还是大宋的帝王。
秦慕慕从车厢中探头看了看东京城巍峨的城门,转而对叶安道:“许久不曾回来,东京城还是这般模样,未有什么改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