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没有凛冽的寒风便算是好事,天空中弥足珍贵的阳光反倒是让人暖和的很,叶安穿着一身儒衫,头发依旧是用小冠束起,长长的丝带搭在肩膀上颇有一股子偏偏佳公子的模样。
回头瞧见叶安的模样,在他前面引路的葛善书这才反应过来,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从这个云中郡侯刚刚搬到信陵坊开始他便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现在才知道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在年龄上!
哪家的少年郎这般年纪便做事老道如此的?!和他在一起说话,总觉得是在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大些的人讲话。
无论是才学见识,这位年龄的云中郡侯总能把自己甩的远远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下意识的去听从他的安排,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人情世故如如此老道,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嘿!谁能想起来他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子精气神。
就仿佛要透体而出一般,自信的模样往那一站,你便会不由自主的去信任他,同他攀谈起来。
但这位侯爷的手段葛善书是真的佩服,路过张寡妇家的门口时,瞧见里面忙碌的张寡妇和她雇来的婆子,葛善书不由得暗叹一声,这婆娘原本都快被大相国寺逼死了,现在却成了整个信陵坊中最富有的人。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些与侯府立契的人家,也大多开始好转。
崔大头家在信陵坊北面靠近老坊门的地方,据说他家早在后周立国的时候便已经在信陵坊中了,算是这坊中的头一家。
原本也算是富贵的,在东京城外有不少的田产,但后来逐渐也破败了,家也不是一下子破败了的,是他家几代没出一个顶梁的人来,从他爷爷开始便在街面上散混,到了他父亲那里又偏偏喜欢豪赌,这家能不败落吗?
叶安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都加他崔大头,可却没瞧见他头大啊!
崔大头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的搓手请叶安去屋里坐,但叶安却舍不得院子里的阳光,反倒是让崔大头稍稍愧疚了些。
对于崔家的情况叶安也不了解,葛善书立刻上前道:“崔大头原本也是读书识字的,至少不同他那烂赌鬼的父亲一般嗜赌成性,老崔三年前走了,别的没留下,就留下这一件破宅子和一屁股的债,要说债其实也不多,寻常欠下的店家瞧见数额不大,便也人死债消,但总归有些大头的人家来索要,时间长了便也就叫他大头了。”
叶安看着眼前明显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岁的崔大头,忽然觉得他长得还算不错,怎么说呢?看上去虽然邋遢,但五官周正,虽然破落了,但身上有股子读书人的气质,家中收拾的也也算是干净。
“债都还上了?”
见叶安发话了,崔大头反而腼腆到:“托侯爷的福,都还上了,要不然也不敢去侯府立契,长发没有别的本事,自愿与侯府立契,拜师学艺给侯府赚钱的同时,也能养活了自己!”
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崔长发,叶安点了点头:“我倒是想知晓你是怎么还钱的。既然是大头那也是不少的吧?”
提到这里,崔长发便没了声音,一个劲的瞧向葛善书,见叶安也盯着自己,葛善书便长叹一声,跺脚道:“本是不愿让侯爷知晓的,这孩子是个执拗的性子,寻常店家瞧不上他的木讷,也不想用他这种欠了债的人,怕殃及到自己的铺面,这孩子走投无路,便去了城外义庄做事,一做便是三年,顺带着那些债主也不敢登门了,也给他那死鬼父亲守了三年孝!衙门给的赏钱最后也还给了债主,人间见他可怜,又挣得是死人钱,便只取一半,剩下的便算是给他安身立命了,但侯爷放心,这笔钱可没敢送到侯府立契用,送去的都是我家的钱嘞!”
叶安恍然大悟,再看看他手指甲和皮肤纹理中淡淡的绿色终于想到那是什么了,就是常年与死人打交道留下的印记。
这也是为何叶安在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他为人邋遢的原因,其实他并不是很邋遢,只是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见人而已。
叶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没甚的关碍,在我眼里只要是不偷不抢自己靠本事赚来的钱便都是干净的!既然与侯府立了契,那就要好生把铺面经营下去,别的不多说你要是同卢木匠学的手艺?现如今学的如何了?”
崔长发腼腆的笑了笑:“只是学了榫卯扣柱,道理简单,但想要把榫卯之间做的严丝合缝,倒是还没有那般的手艺!”
边上的葛善书皱眉的叫道:“可不敢诓骗侯爷!榫卯可是木匠手中的功夫活,轻易可不教给外人!再说那东西难着呢!怎生就能道理简单?!”
这便有些贪心了,叶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卢木匠最拿手的便是榫卯机括,当初给他家免钱也是为了这点。
但谁知崔长发却一点也不惊慌,反倒是从边上抽出了俩个木棍,抄起凿子和小锤便放在架子上固定好开始动起手来。
放心的木头被雕琢好,用手比划一下尺寸,他便开始雕琢一根方形的小木头,待一切做好,便把两块木柱雕好的地方扣在一起,中间留下一个方形的空档,把方形的小木头用木槌缓缓的砸了进去,于是两根长木头就被结实的拼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