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坊在崇明门附近,沿着朱雀大街的御道向西一拐过了仪城桥便到,这里最有名的便是崇明门内大街,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这里有多热闹,而是因为这里是东京城中外族最多聚集之地。
大宋在东京城中设怀信驿安置辽朝使者,后来这里便成为辽朝的使馆号曰:都亭驿。
外族使臣之类便也大多安置在了崇明门内大街附近,其中景福坊大多是外族商贾所居,但也不乏有来自西域的胡商和来自海外的倭国商贾。
这也是叶安第一次到这片充满异域风格的地方来,别说是人了,便是这里的房舍都充满了异域风格。
坐在牛车的车辕上环顾四周,身穿厚厚皮裘的人一般是西面的党项人;穿着和汉家一样服饰,但发形颇为“蒸汽朋克”的便是契丹人了。
契丹人的发行稍显古怪,在前额两侧各保留一小绺长发,或编成发辫,或自然下垂,而将其余部分剪光或剃尽。
叶安看到的第一眼便觉得有些像后世的“行为艺术”,但好奇的目光很快的便招来了对方的呵斥,纯正的汉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叶安毫不意外。
只是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几个月的时间头发长得并不算长,只能用莲花小冠束起,看着还破相怪异的,于是对方更加鄙夷的叫了句:“原是狗奴人……”
啥玩意?!
叶安好奇的拉住边上的一个汉家小子:“为何他骂我是狗奴人?!”
被叶安突然拉住的青年人上下打量了叶安一番,在看到他脚上的官靴后便确定他是汉家子,微微笑道:“果是我汉家儿郎,小郎君有所不知,你这头发太短了,就像是倭人头顶的小髻…………”
叶安微微点头,这才小声问到:“不知康平坊如何走?”
青年人惊讶的看着叶安,指了指南面的一条巷子道:“沿着那条小纸坊街向南便是,只不过你这般的小官身怕是过不去,那里已然被堵住,求学,献文之人甚多,不可通行,小郎君莫不是也来拜见九经先生的?”
叶安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小哥!”
说完便驾着牛车前往,只是在路过那俩个契丹的时候开口问道:“甄皇后坟茔可安?!”
简单一句便让这俩个契丹人勃然大怒,操着契丹语便是一顿叫骂,打算把叶安拉下牛车教训,但却被他轻松躲开。
事实证明穿着汉家服饰最大的“好处”便是约束住了蛮夷的手脚,对襟长袍,宽衣大袖想要捉住穿短襟的叶安几乎不可能。
瞧他们提着前襟追赶牛车的模样,路人直呼斯文扫地,当然他们脑袋上的“地中海”倒是挨了叶安几鞭子,红红的印记交叉相叠颇为惹眼可笑。
叶安并没有催促牛车离开,相反而是坐在车辕上不断的大笑,这笑声在契丹人的耳朵里便如同无尽的嘲讽。
一个契丹汉子脚下发力堪堪追上牛车时,叶安却灵巧的跳下牛车在他伸手的一瞬间扯住他的大袖直接塞在了车轴上绞了进去…………
于是好好的一件对襟长袍便被扯裂,留下一半的碎片如同破布袋一般的挂在了契丹汉子的身上,惹得周遭路人哄堂大笑。
另一个契丹人终于追了上来,看着野牛一般扑向叶安的汉子叫道:“葛止捺拓休要动手!”
叶安这才注意到原来他居然是个汉人!
契丹人与汉人其实非常好辨认,基因决定了长相和肤色,传统汉人的特征非常明显,与契丹人高高的鹰钩鼻和颧骨相差颇多,最重要的是脸上的轮廓不似那么僵硬,而是更显圆融。
“陈子善你莫要说话,他辱我大辽世宗皇帝!”
“仰慕我汉家衣冠却不懂汉家之礼,甄皇后之事本就是你契丹亏心,一国之母尸体被草草地埋葬在荒野十八年,便是正式收葬后却始终都没有得应有谥号。”
“她本就不是契丹人!”
一双拳头猛然砸了过来,叶安顺势而为,拉着他的拳头,脚下使绊便把他甩了出去,本就就是含恨一击,再加上惯性和叶安的发力,契丹汉子居然被摔出了近十步。
看的一旁和陈子善和路人目瞪口呆,在他们眼中只是看到了少年人一个伸手便把孔武有力的契丹汉子葛止捺拓给甩飞了出去。
这一幕就像蚂蚁绊倒了大象一般怪异。
“明明已被立为皇后,却被史官称之为“妃”,且位列萧氏之后,既然你辽朝自称北朝上国,在国史中至少应该记载“某年某月册立甄氏为后”,但史官对她竟只字未提!!好,好一个北朝上国!”
晃着脑袋的葛止捺拓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怒气汇聚于心,摇晃着脑袋的起身死死的盯着叶安:“你这般的小儿在战场上我可生裂之!宋人软弱如鸡,在勇士之前只敢鼓唇弄舌!”
叶安好奇道:“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飞出去的?果然是契丹勇士啊!”
“啊!!”
游牧民族的血性被激发,葛止捺拓扯掉身上破布似得的长衫,穿着里衣便冲向叶安,眼睛中的杀意和愤怒便是陈子善也不敢言语。
四周的路人惊恐的后退,有些大宋的百姓已经去寻右厢巡去了,在他们看来叶安这个少年郎若是真的与契丹人较量,怕是要被打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