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苑的饮宴是皇帝赐宴,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但还是有些时政的问题被提出来。
身为宰相的同平章事吕夷简便向赵祯奏报了一项朝政,契丹人的正旦使已经从辽朝的中京大定府出发了。
叶安这才发现,年关将近,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也要开始了。
所谓的正旦使全称为“贺正旦国信使”,这东西在汉家王朝就是个畸形产物,也是在宋代被承认的差遣官。
正旦使非常好理解,就是本国以朝臣充任向对方皇太后、皇帝或皇后祝贺正旦的使臣。
之所以说畸形,乃是因为汉家的王朝哪一个不是天朝上国,哪一个不是万国来朝?
什么时候汉家居然要向外邦派遣使者恭祝别人“新年快乐”了?!
宋辽两国之间的关系颇为奇怪,叶安到了东京城之后才发现,原本从史书上他看到了一点端疑,但真正到了东京城才发现,“两国关系”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即便是初到东京城,叶安也看到宋辽两国之间的交流。
这种交流重点体现在了文化上,从侧面证明了大宋“文化输出”的成功。
无他,连辽朝的四座都城都在不断出现大宋的诗词歌赋,年轻人上到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在普及汉家文化。
辽人甚至专门派出抄录之人,在东京城寻访名词佳作以供“国人”之阅。
这是多么强大的文化输出啊!
叶安觉得后世和现在相比都要甘拜下风,后世是自己想办法进行文化输出,而在这个时代却是别人跑来求你文化输出……………………
辽朝的政治体制也在向大宋靠拢,虽然双方之间还是一种敌对关系,但却能互相承认,甚至以南朝,北朝称呼对方。
这种怪异又合理,敌对又求存,竞争又贸易的情况在叶安看来着实有些了不起。
当然叶安从来没有觉得辽人应该有今天的地位,其更不应该成为汉家王朝身上的一块顽疾,成为大宋金瓯有缺的无奈。
他不是一个民粹主义者,但却是一个地地道道实实在在的民族主义者。
在叶安看来,契丹成为华夏的一个民族完全没问题,但成为一个华夏的王朝那就是大大的不妥,既然大宋承认人家是北朝,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法礼的原因,辽朝的历史比现在的大宋要长,先有耶律阿保机建辽在前,后有太祖代周立宋。
汉家人有一个优点便是讲理,同样也是一个缺点,还是讲理…………
这不是宋朝才有的事情,而是千百年来,以至千百年之后依旧留存的“传统”,有些时候脑袋死板的让人发狂…………
正旦也就是新年,正旦要到,作为北朝的辽朝派出了使者祝贺大宋的君王和太后这没有问题,于是大宋也要派出使者前往辽朝祝贺对方的皇帝和皇后。
毕竟在礼法上,宋辽之间是兄弟之国啊!
叶安独自饮酒,只不过他的酒水不是发酵酒,而是一种略带酒味的果酒,与后世的果酒相差甚远。
夏竦站在那里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诉后表明了态度,自己不愿为大宋派遣辽朝的正旦使。
而在短短的盏茶工夫,居然还能做出如此精妙对偶的骈文,实在是令人惊叹他的才华。
夏竦因其父死于契丹入侵,不愿拜见契丹国主,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只要是出使外朝,多半会有相当大的政治“收益”,功劳是不可避免的,回来也必会被皇帝赏赐,或是加官进爵,或是得到重用。
在法礼和情感上,夏竦不愿出使契丹,这种鲜明的态度和立场无疑是“政治正确”。
聪明人都能看出,夏竦这样表明态度,仁孝有嘉,作为以孝治天下的大宋官家,必定会大加赞赏。
果然赵祯放下手中的酒盏,正色道:“卿能至纯至孝如此,朕深感欣慰!然国朝之事非意气之举,大国气度,上邦风范,当施为教!夏卿之父虽殒命疆场,乃为国建功之举,尔使契丹亦为国体也!”
寥寥数语便能瞧见赵祯的“人小鬼大”。
叶安微微点头,这个学生倒是有颗七窍玲珑般的心,当众夸赞了夏竦,又让他以另一种为国“施以教化”的名义出使辽朝。
最重要的是没有打吕夷简以及王曾两位相公的面子,毕竟这两人都推荐夏竦作为正旦使。
叶安微微笑了笑,夏竦的小心思赵祯并未看透,他这么做其实是在堵那些嫉妒者的嘴,也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说不得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吕夷简和王曾推荐为正旦使了。
于是这么一来,他夏竦就成为不愿出使契丹而被官家夺情赴任的,别人自然不好龃龉。
既能在皇帝面前表示自己的孝道,又能得到皇帝的背书,如此便不至于被别人翻出他父亲被契丹人在战场上杀害的事实,以作为攻击他不孝的手段,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又有手段又高明吗?
夏竦同样瞧见了叶安菊花一般都笑脸,这笑脸上还挂着一股看穿了他的深意,让夏竦忍不住脸色尴尬。
这笑意的目光太过直白,也太过另类,瞧向夏竦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大殿之中如同被脱去衣物一般,一眼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