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俊俏的小妖怪行上前来，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喂，你就是那个炉鼎生的小杂种？”
燕澜回看他，抖了抖耳朵，没有说话。
“问你话呢？哑巴了？”他嗤了一声。“半妖呢，就该有个奴隶的样子，我听说了，父皇让你也跟着去上万妖学堂？”
“学堂里不能带妖仆和下属，挺麻烦的，我看你就不错。”他看着燕澜，语气充满恶意。
他想带着这个半妖奴隶一起去学堂，为自己做些杂活。
万妖学堂的规矩倒也奇怪，说什么众妖平等，在学堂里不分普通妖族和高等妖族，只要有灵智的动植物，通通可以前去修习。
而半妖的存在，懂得都懂，算是默认的灰色区域。
哪怕是同父，亦或是同母，半妖与全妖，就是不一样的。名义上是兄弟姊妹，实际上嘛，只要它们愿意，半妖弟弟，与它们的奴隶也没有区别了。
燕澜：“可是，我还不太适应，我想过段时间再去。”
“什么过段时间？你敢反抗父皇的命令？”他瞪大眼睛，有些愤怒的样子。
“我没有！它们说了，父皇说，我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
“你！”
燕澜固执地回看他。
他的手就要落下来了。
“等等！你们在做什么？”有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们。
燕澜和他当即回头去看来人。
制止他们的，是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席淡黄色的衣裙，半提着裙摆，步履匆匆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她停在了燕澜身侧，温和地看着半妖小少年，“你没事吧？”
“你是我们新来的小弟弟吗？那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哦？”
说这话的时候，眼前的娇俏小姑娘弯了弯眉眼，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啊？灵儿，这家伙才不是我们的弟弟啊，他只是只半妖！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被叫做灵儿的小姑娘回头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也是我们徽生皇族的一员，既然父皇肯接他们母子回来，肯定也是认同他们的呀？”
怎么就不是弟弟了？
“而且，讲师说了，万妖平等，妖族修行本就比起人族要更困难，若是做下太多恶事，于飞升无益。”她好言相劝道。
“讲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看你是学坏了脑子，净和那些废物学什么烂东西。”
“那个，你们先聊，我先走了。”在两妖争执间，燕澜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灵儿，你看吧，我就说了，你不用对杂种好的，他看上去一点礼貌都没有！”
“是你语气太差了，哥哥，他也是我们的弟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叫他？”
“什么弟弟，那种东西，也算是弟弟吗？”
燕澜加快了步子，很快便将那两只妖怪落在了身后。
它们不承认他也好。反正他也不会承认这些妖怪。
阿娘是人类。阿澈想和阿娘一样。
燕澜一边快走，一边东张西望着。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间风格与别处较为不同的小楼。
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宫殿，独独这间，显得有些朴素了。
阿娘是人类，而这里的其他住客要么是妖，要么是半妖奴隶。
所以，被划分给阿娘居住的院子，一定就是这间了。
这样想着，燕澜往前方冲了过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没找到阿娘。
只看到了沿路以来，被洒在地面上的、零零散散的血迹。还听到了抽抽噎噎的少女哭泣声。
四下张望，也只瞧见了许多不认识的女性。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陌生人靠近，那些人纷纷朝幼年期燕澜投来视线。
或是疑惑的，或是恐惧的，或是憎恶的。
独独没有欢迎的。
他站在这堆人类中间，才倏然醒悟过来。
原来，阿娘不是这里唯一的人类啊。还有好多好多人，和阿娘一样。
燕澜找不到阿娘，也不是被她们欢迎的存在。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才决定回去。
妖族素来以实力为尊，而他只是个区区半妖。
才走到门口，燕澜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似乎是上次带他和阿娘回来西域妖界的一众下属中的一个。
好像别的妖怪都称呼他为“陈太平”。那大抵便是他的名字了。
与其他妖族不同，面前的青年身上传来的，不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不是腐烂的恶臭味，更像是某种清新的雪松味。
燕澜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尊上的下属，也会有人类的存在吗？
半妖孩童抬眸，将审视的目光投注在了面前人身上，“你、是来做什么的？”
青年低眸回视眼前的孩子，神色冷清严肃，“属下是奉命，前来教导您的。”
奉命？
燕澜只觉得荒谬。
便宜爹，那个尊上，真的会在意自己这个半妖子嗣吗？
说是不在意，又遣人来训。若是在意，又置之不理，由着其他兄弟姊妹来挑衅。